堡壘文化《綠燈》精選書摘
摘自〈第3章 泥濘道路與高速公路〉
當時是我大二的結尾,期末考即將到來,我也睡不好。我對成為律師的計畫感到質疑。計算結果不對勁。念了四年大學後,我就二十三歲了,再讀法學院三年後,我就二十六歲,之後才能去找工作。我要到快三十歲,才能開始在世界上留下記號。我不想為了準備下半輩子,而浪費二十幾歲的時光。
我也開始在日誌中寫短篇故事。我把幾篇故事給我的好朋友羅伯・賓德勒看,他是紐約大學的電影系學生,並堅稱這些故事有原創性,也值得分享。「想過念電影學院嗎?」他問。「你是個很棒的敘事者。」電影學院?聽起來很不錯,但也感覺很有異國感,有歐洲風情、激進、不負責、執迷——有「藝術感」。我甚至無法讓這想法進入夢 中,更別提將它當作理性期望了。不了,那不適合我。
在我心理學期末考的幾小時前,我出現在我兄弟會的門前,抓了午餐,並穿過後巷,來到幾個戴爾特(Delt)弟兄的家,這樣我才能念完書。他們都睡在上下舖上,因為他們整晚都在惡補。我坐在他們的長沙發上,並打開課本。我是個勤奮的學生。我會用所有空閒時間準備考試,並對為任何考試做好萬全準備感到驕傲。我得到了很多 A。
但在這天,由於某些理由,儘管考試在幾小時後就要開始,我卻對自己說:「你應付得了,麥康納。」並將課本和筆記放回背包中,然後打開電視。ESPN 台。我喜歡運動。如果電視只有播世上最強壯的人比賽,我也會看。今天播的是棒球賽。這樣更好。但由於某些理由, 五分鐘後我就關掉電視,感到興趣缺缺。
我四處環視房間。我左邊的地板上有一疊雜誌。《花花公子》(Playboys)和《好色客》(Hustlers)。我喜歡女人,也喜歡看裸女。但由於某些理由,今天不想。沒興趣。當我從書堆中翻了七本雜誌後,我發現了一本平裝本小書。它有白色封面,與紅色草書般的標題。上頭寫:
《世上最偉大的推銷員》 (The Greatest Salesman in the World)
那是誰?當我把它從書堆中拿起來時這樣想,並開始閱讀。
兩個半小時後,我讀到書中的第一份「卷軸」。書裡剛提到,書名指的是該書的讀者,在這情況下就是我,而我得到的指示,則是一天閱讀卷軸三次,持續三十天,再換下一個卷軸。我看了自己的錶。我的考試在二十分鐘內開始。
我把床上的朋友叫醒。「我可以借這本書嗎,布雷登(Braedon)?」 我問。
「當然呀,老兄,送你吧。」
我帶著書離開,並及時趕上考試。
我很興奮。這本書中的某種東西,包括標題、目前的故事、十份卷軸的秘密,都讓人感到特別,彷彿是它找到了我。
我快速趕完考試。我不在乎心理學課,也不在意成績,我只想讀第一份卷軸。不知怎麼的,我知道某種比教室考試還更重大的事物,潛藏在這本書的書頁中。
卷軸一
「我會養成好習慣,並成為它們的奴隸。」
這讓我想起,對自己撒謊是個壞習慣。我不適合成為律師。我想說故事。我在宿舍房間中來回踱步,試圖評估何時該打給我爸,並告訴 他我改變主意,不想念法學院,而想去電影學院。我想,在七點半時, 他剛吃完晚餐,並拿著第一杯雞尾酒坐在沙發上,和媽一起看電視。 對,七點半是打電話的好時機。
我爸教我們好好工作,並遵循朝九晚五的公司行程。我被培養成家族律師。我們是藍領階級家庭。電影學院?該死。
我深吸一口氣,一面流著冷汗,並在晚間七點三十六分撥出電話。
爸接了電話。
「嘿,老爸。」我說。
「嘿,小傢伙,怎麼了?」他問。
我又深吸一口氣。「這個嘛,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該死。
「嗯,我不想念法學院了,我要去電影學院。」
沉默。一。二。三。四。五秒。
接著我聽到一個嗓音。那是溫和又抱持疑問的嗓音。
「你想那樣做嗎?」他問。
「對,爸,沒錯。」
沉默。又過了五秒。
「嗯⋯⋯不要當半吊子。」
在我爸可能說的所有話,以及所有可能的反應中,不要當半吊子是我意想不到的話,也是他對我說過最棒的話。透過這幾個字,他不只給了我祝福與同意,也讚許並批准了我。這就是他說的話,語氣也一模一樣。他不只給了我特權,也給了我榮譽,自由,與責任。由於他給了我一劑莫大的強心針,我們當天做出了約定。謝了,老爸。
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