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高中暑期輔導認識的馮姓朋友,因心臟方面的疾病(就心臟衰竭那方面),於4日凌晨00點12分去世,享年30歲。我是看到他父母在其臉書PO文,才得知這消息。
說來感慨,也很傷心。幾個月前去嘉義基督教醫院看祂,氣色還不錯,且還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沒問題,一定可以撐過去。想不到還是在病魔面前倒下。重點是,還跟我同歲。生命正精彩的時刻突然嘎然而止,怎不叫人惋惜。
其實,我和這位馮姓友人,也說不上互動頻繁,因為祂在高一那年因身體關係,就轉學至老家嘉義,並就讀輔仁中學高中部。那時候的聯繫也就靠著電話,還有若有似無的即時通,有一搭沒一搭地維繫兩人的情誼。
那為何我對祂印象深刻?並願意無視地理距離的關係而持續與其保持聯繫?主要是因為祂對朋友的態度,深深地影響我至今。
有次上課,國文老師隨堂考,但老師還是讓我們先看一下課本內容,再進行測驗。這位國文老師人也很好,但就是不喜歡學生在課堂上講話,或是發出希希簇簇的聲音。那次,因為我沒注意聽到測驗範圍,於是就轉頭過去問這位馮同學測驗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馮同學要跟我說要測驗哪個範圍時,國文老師便對著馮同學喝斥,並叫祂到台前質問,幹嘛講話,準備測驗範圍講什麼話?還問祂有什麼話非要在課堂上講?
一般狀況,被這樣質問的學生,會下意識或是毫不猶豫地把「共犯」講出來,或是說因為誰怎樣,所以才講話。
但是,這位馮同學,卻說是祂想問別人測驗範圍,然後被老師聽到,從頭到尾只有祂講話。
然後,祂就被叫到台前站著看書、寫隨堂考,直到下課。
整個過程,我完全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承認,心底著實掙扎。承認了,打同學的臉;不承認,卻好像很孬,不夠意思。
最後我還是選擇忍到下課。
下課後,我去跟馮說,怎麼不連我也一起講出來?這樣我很尷尬ㄟ。
想不到,馮第一句話竟然是先跟我道歉,說祂當下並沒有想到我的尷尬,只認為,罰一人總好過罰兩人,且罰站也沒什麼大不了,沒必要把兄弟拖下水。
說真的,我這人很少跟人稱兄道弟,對於馮把我稱作「兄弟」,我也是覺得莫名其妙,但也因為這樣,對馮印象深刻,甚至還有點敬佩。
而且,祂也對我的尷尬做了一些回應。
祂的回應方式是,既然讓我感到尷尬,不然待會下課就請祂喝一瓶純喫紅茶,當作一種補償。
我也答應了。一瓶純喫紅茶那時只有15塊,對一個高中生來講,還算負擔得起。
上述整個過程,只有短短一小時,卻讓我記到現在,也讓我對於朋友間的互動,姑且稱作「義氣」吧,有更深一層的體會。
而在人生的最後一程,馮在祂的遺言裡,也持續祂一貫的風格。祂說祂如果就這樣走了,祂不要發訃聞,就家裡面的人處理就好,祂不想看到一堆人愁眉苦臉地瞻仰祂的儀容,尤其是同輩的。因為看到同輩來看祂的儀容,祂會覺得很丟臉,帶著這種心情死去,祂的上帝可能也不會想召喚祂。
好吧,既然在臉書看到,我也就PO在這裡以示祭悼。願祢在另個世界,繼續貫徹祢的待友之道。並奉上這首祢最常跟我聊的食神電影裡,雞姐對著周星馳唱的歌,且,也是祢唯一唱給我聽過的一首歌:情與義 值千金
刀山去 地獄去 有何憾
為知心 犧牲有何憾
為嬌娃 甘心剖寸心
血淚為情流
一死會有恨
有誰人 敢過問
塵世上 相識是緣份
盡杯酒 千杯怎醉君
野鶴逐閒雲
生死怎過問
笑由人 誰過問
野鶴逐閒雲
生死怎問
笑由人 誰過問誰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