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人身部品-狙擊

早上六點四十五分，老闆緩緩地把一個又一個的飯糰排放整齊，然後打算等等來整理一下他的紅茶、綠茶、豆漿等等的飲料，隨著飲料種類越來越多，他每天早上要忙的是就更多了，平常大概六點五十幾分就會有幾位客人來他的餐車買早餐，所以他動作要加快點了!

那個人就站在離老闆不遠的地方等著，他緩緩地吐吸著氣，他並不緊張，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他還是要弄得很完美像個藝術傑作，這是專屬於他的演出，不能容許任何的失敗與錯誤，他把雙手放在鼻頭慢慢地搓揉，兩隻眼注視著那位年邁善良的餐車老闆。

該加快速度囉!老闆加快他的手腳，說也奇怪今天都快要七點整了，怎麼還沒有半個客人呢?老闆沒有想太多，只是加快的把每一樣美味的早餐包裝整理好，照他的經驗這樣可以讓客人快點拿到他們想要吃的早餐，也能讓自己有空檔準備其他食物。陽光緩緩地探出頭來，暮春的陽光也是有些毒辣，老闆額頭上的汗珠閃閃發光，他是這麼一個辛勤工作的平凡人，一個勞動著的平凡人。

他吹著無聲的口哨，還是站在哪靜靜的看著老闆在他的餐車旁走來走去，他再等一個時機，一個熱鬧的時刻，他是這樣想的，要是一大早就目睹無來由的兇殺案，人們會有多恐懼呢?當然要看到人們的恐懼，想必是要有人群囉!所以他在等待著，等待一個被睡眼惺忪的學生或是趕著通勤上班的上班族圍著的餐車時刻，他也想要是有一兩個身材火辣的OL也是不錯的，畢竟照他的經驗男人和女人遇到他的演出時的反應是完全的不同啊!何況不論是哪一種反應都讓他異常開心，當然要有幾個女人囉，有幾個女孩也不錯，他等待著，他心裡頭的絕妙時刻。

都七點十五分了，還沒有客人?真是奇怪啊今天，老闆大約坐在椅子上有五分鐘了。好難受，坐在椅子上頭真是難受啊!今天早上真是異常的閒，這不合邏輯阿!平常快七點就有客人了，怎麼今天都沒人?老闆透過金框老花眼鏡四處張望著，他看見遠遠的地方有個男人，當然他看不清出他的臉，他看了幾秒鐘就不看了，他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要買早餐的那種人，畢竟老闆他在這賣早餐也有很多年了，他用眼睛看就看得出誰是顧客而誰不是，這也算是一種特殊技藝吧!七點十六分了，遠遠走來一個學生，這就對了!今天要開張了!老闆馬上看出這是一位要買早餐上學的學生，當然，他的猜測完全正確，就這樣這台餐車又回到了平常的情況，一個接著一個客人隨著時間越接近九點鐘也越來愈多，這下老闆可沒時間坐下了，他一下要煎蛋，一會兒要烤培根，等等又欠誰一個蛋餅，他忙死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大概到了八點三十分，他越來越興奮了，像一個手持彩券並且已經對中五碼的人，還差一碼這事就成了!他就變成億萬富豪了!不過他等的不是一個號碼，是一個人，再來一個人他就動手!他也不是想要變成億萬富豪，他是要完成他的狀況劇，給平常非凡的大眾來一個驚悚的狀況劇。他咬了咬大拇指，他亢奮到一個程度他就會咬一咬他的大拇指，他眼睛慢慢瞇了起來，然後看著餐車，這時餐車旁已經有四五個人了，有學生、上班族男子、OL，獨獨就少了一個女學生，所以他在等，他確知他不需要等待多久，因為在餐車不遠處有個女學生慢慢走了過去，等那女孩一到，一說出她要買什麼當今天早餐時，我就動手!內心中的他不停地狂笑大叫著，天啊!有什麼比一早動手更讓人開心愉悅的，何況是我等待那麼久的絕妙時刻!這是上天的恩賜啊!

這時的老闆非常的忙，畢竟他早上用心準備的東西都賣完了!現在開始都要現點現做了，所以他忙得不可開交，有什麼辦法呢?這都是為生活，以前他妻子身體還好的時候他們可以一起賣早餐，兩個人當然比一個人輕鬆囉!但是他妻子在前幾個月中風了，為了他的老伴他想他應該要更努力!想到這他更專注在每一份早餐上了，他盡量不要給客人等，所以他動作俐落地翻烤著每一樣食材，小小的餐車烤盤上，有蛋兩顆、培根一片、肉排一個當然還有兩塊蛋餅，剛剛又有一個女孩走過來叫了一個培根蛋，所以他又煎了一片培根，觀察力好的人不難發現，這老闆的手腳真的很快，而且他做出來的早餐味道也是一級棒的!也就因為這樣他的客人才能絡繹不絕，在與烤盤上食物奮戰的同時，老闆腦中也不停出現他妻子與他一起工作的時候，他妻子剛中風那幾天，他自己一個人推餐車出來賣，有時候還會不小心叫出他妻子的名字問說剛剛那位客人點的是什麼，當然話一出口沒過三秒他就想起他妻子病了，躺在醫院，收攤後還要去照顧她。生活啊!生活。說真的要是不做這賣早餐的工作，都叫他待在家裡他真的會悶死，所以他才會到了這把年紀來在賣早餐，不是沒錢，他存了挺多積蓄的，是為了生活，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才有意義。

好了!那女孩點餐了，可以動手了!他慢慢的從腳邊撿起一顆石子，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石頭，其實也就不過比一粒米再大一些的小石子，他撿了起來，這個黑黑灰灰的小石子，它本來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在他手裡就不同了，等到他的演出完成時就更不同了!這個隨便路邊的小石子會變成意義非凡，而且被每個鑑識人員捧在手心，當然要這些鑑識人員夠細心才能撿到它，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個小石子都會變成意義非凡的小東西。他迅速地把這顆小石子放進口腔裡，然後一用力把它吞下，接著兩眼仔細的看著老人蒼白的腦袋瓜，就是那位在餐車忙碌個不停等等還要去看最近中風妻子的老頭，他看著他的腦袋瓜，「趴!」他右手清脆的彈了彈手指，這種用食指與大拇指彈出的聲響很多人都會，不過就在他這樣”彈”了一聲後，那可憐老頭的腦袋瓜可就遭殃了!

一切都是那麼合情合理，其實怎麼會合情合理呢?這世界上哪裡有人彈個手指就讓人腦袋瓜被射穿的道理呢?事情是這樣的，就在他彈了手指後，他眼睛注視的蒼白腦瓜就被一個用音速的射出的小石子打中了，然後神奇地穿過去，腦袋裏頭的東西噴的到處都是，有一些還噴到了餐車的烤盤上，滋滋作響，還有那麼一點香。沒人知道老頭倒下的時候在想些什麼，也沒人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連兇手自己也不知道，畢竟他注意力都在那群顧客的身上，在那群認定今天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平常人臉部表情上。

大家都還來不及反應，這一切就這樣發生了，原本平凡無奇的買早餐，變成一場莫名其妙的兇殺案，嘩~的一聲，一堆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液體噴在女學生臉上，她呆呆地還在想是不是還沒睡醒。旁邊的男子什麼也沒看清楚，然後大吼一聲:「啊!」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他恐懼的腦袋比他的反應快，所以先讓他叫了出來，他一大叫，其他在場的人也開始大叫，然後朝不同的方向逃竄幾步。最先冷靜下來的是那位穿著白色襯衫的女子，她白色的襯衫上有紅色的小點，她大聲地叫大家冷靜下來，這時烤盤上的東西有些烤焦了，發出一陣陣烤焦的香味，可能這樣美妙的味道引起大家的食慾大過了這時的恐懼，所以大家都冷靜下來了，男子拿出手機報警，女子安撫在場的學生，然後叫他們聯絡家長，就這樣短短的十幾分鐘後，一切回歸了平靜。

他還是在一旁看著，他想等到第一部警車出現在自己視野中在離開，他對恐懼驚慌的人有興趣，也對驚慌過後的人有興趣，所以他在現場等了一下。後來警車來了，他轉頭又吹著無聲的口哨，慢慢離去，沒有人會懷疑他，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兇殺案，不過這是他這個月來第五次這樣做了，警方常常抓錯人，他們都朝著死者仇人的方面去查，怎可能查到他呢?他跟他無緣無仇啊!他記得這是有一個犯罪名詞的，好像叫什麼隨機犯案，他笑著，然後從口袋拿出今天早上還來不及打開的信件，紅色的信封與信紙，上頭用黑色的字寫著: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他看著信件最後一行字，嘴裡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