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_艾笛的永生契約】無論有多絕望渴切，千萬別向天黑後才回應的神祈禱

#書摘

渺小的地方，渺小的人生，有些人可以忍受，他們喜歡知道下一步會踏在何處。但如果你只會跟隨他人的腳步，就無法走出自己的路，無法留下痕跡。

哪些東西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哪些東西又是缺少了也沒關係的，你會發現各種必需品與幸福，單純微小，卻足以定義生命。

不是食物、不是遮風避雨之所、不是滿足身體基本所需之物，這一切都是可以割捨的奢侈品。

不只關乎人或神明或無意名狀的事物。故事就像一個意念，和雜草一樣狂野，無論種在哪裡，都會開始蔓延。

浮士德的性轉版，主角艾笛以靈魂交易所求，她想逃離那個將會禁錮她一生的村莊，她想逃離結婚生子終其一生無法追求夢想的命運，即使村裡一個信奉古神而不是上帝的老婦曾經警告她：「無論有多絕望渴切，千萬別向天黑後才回應的神祈禱。」

1714年7月29日，艾笛被迫嫁給一個喪妻、帶著三個孩子的男人，婚禮前一刻，艾笛奔逃到森林，一邊跑一邊跟虛空祈禱能得到自由，一個不屬於任何人的無限自由。

黑暗應允了她的要求，代價是靈魂，黑暗笑說：「靈魂是最容易拿來交易的籌碼。它是沒人費心去思索的時間。」

從此艾笛成為了一個不老也不會受傷，但每個人轉眼即忘的人。她無法在任何人的記憶裡留存，甚至無法被畫下或拍照，她沒辦法留下任何有形的痕跡，

直到2014年3月13日，一個名叫亨利的男人，跟艾迪說了一句三百年來沒有人跟她說的話：「我記得妳。」

似曾相識。似曾相知。似曾經歷。

Déjà vu，既視感，或者比較美的說法，是似曾相識。

有人說是前世記憶、夢境的記憶碎片。科學一點的說法是，腦部處理錯誤，將眼前訊息錯誤地當作成或判斷為「記憶中的畫面」

艾笛能一再與同一個人墜入愛河，即使他們遺忘了艾笛，卻總是能再次相愛。

像電影《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裡說的：「你可以將一個人從記憶中抹去，但要打從心底忘了對方又是另外一回事。You can erase someone from your mind. Getting them out of your heart is another story.）」

1948年Peggy Lee唱著《Where Or When》：「也許我們曾經相遇 ，曾經相視而笑，曾經愛過，但是誰知道在何時何地？」

但艾笛記得，艾笛什麼都記得，這也是詛咒之一，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愛人遺忘她，一次又一次。

「被人遺忘有點像是一點一點發瘋的過程。你開始忘記什麼才是真的，忘記自己是不是真的。畢竟，如果一樣東西無法被人記住，那怎麼能算是真的？」艾笛三百年來在世上踽踽獨行。

她後來終於找到能在世界上留下痕跡的方法，她散播意念給不同的藝術家，藝術家雖然遺忘艾笛，卻能記得那靈光，在書中章節穿插著以艾笛為靈感的各種藝術作品，雕塑、畫、歌⋯⋯

美國民權活動家Medgar Evers說：「你能殺死一個人，但你沒法殺死一個意念。You can kill a man, but you can't kill an idea. 」

意念不朽且流轉，看似幽微卻恆遠流長。

艾笛發現，書籍是過上一千次生命的一種方式，或是在很長的生命中找到力量。她和亨利（那個唯一記得她的人）相遇便是在書店，亨利是書店店員，她把自己三百年的經歷告訴亨利，亨利紀錄下來，成為了這本《艾笛的永生契約》。

這個情節安排深深打動我的心，閱讀讓我活過了無數次不同的人生，書永遠不會背棄你、遺忘你，恆變世界中一件能長久不變的事，難道不是很美嗎？

艾笛活了三百年，她也愛了三百年，沒有婚姻束縛，年輕的外表從未改變，她有自由愛無數人，也不因為活了那麼久而失去愛人的能力。我與其是感到驚訝，倒不如說是很羨慕艾笛，道德、忠誠與愛，保護了什麼、違背了什麼、傷害了什麼，這個有趣的問題，我想每個人都能細細思考。

《艾笛的永生契約》文句優美，故事流暢易讀，戲劇性強，雖然是偏厚的一本小說，讀完卻有意猶未竟的暢快感，小說中帶到了一些歷史事件及藝術家，非常有意思，喜歡推理、奇幻、神話或藝術的人，一定會喜愛這本小說，一起經歷艾笛寂寞又美好的一生。

◍ 作者｜V. E. 舒瓦（V. E. Schwab）

◍ 譯者｜林欣璇

◍ 出版｜臉譜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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