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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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回到台灣的娘家,我和先生抓緊時間訪友、看展覽。難得放空一天,我安安穩穩地上網,補充玩樂之餘漏失的資訊。突然聽到弟弟的愛貓喵喵叫了一聲,接著先生大喊。慘哉,先生被喵喵咬了一口!我急忙向媽媽要求消毒藥水,媽媽也很緊張,火速找出醫藥箱,我在傷口滴了碘酒,先生立刻跳起來,傷口似乎相當深。

儘管喵喵脾氣不太好,但若非逗弄到牠非常不舒服,還算是不咬人的貓。當天的慘劇,源於先生準備將妹妹厚重如磚頭的辭典放上書架,只顧雙手捧著書磚,沒留意到喵喵正在書桌底下小憩,竟一腳踏到喵喵的尾巴,喵喵大概很痛吧,無處可逃只好咬人。人貓俱驚,雖然只有先生皮肉痛。我連聲安慰,在我家吃好住好,被喵喵咬一口就別跟牠計較。並非我偏坦喵喵,還能怎樣?喵喵又不是故意的,先生不得不大人大量。喵喵或許自覺闖禍,一溜煙不知躲去那裡。不過,隨即恢復牠雍容自若、高傲睥睨的慵懶神情。

事後先生自嘲:「大家現在可以叫我貓人。被吸血鬼咬到會變成吸血鬼,被狼人咬到是狼人,我被貓咬到,當然是貓人。」

媽媽再三吩咐必須看醫生、打破傷風,但我們心存僥倖,心想傷口已於第一時間消毒,喵喵是家貓,極少在戶外活動,很乾淨,應該沒問題。先生未立即去醫院,說穿了只是我們不願支出醫藥費,以免削薄了娛樂基金。

隔天是兩人期待已久的九份之行,我一度猶豫是否取消,讓先生多休息,但先生執意出門,他認為被喵喵咬到已經很悲慘,若因而犧牲玩樂更傷心,好吧,向九份報到。我們依照原訂計畫順利抵達朋友的民宿,開門見山、天光雲影真是好地方。不便多走山路,我們被迫婉拒朋友帶路爬山的好意,十分可惜,只得期待日後再訪九份。愉快的感受沒延續太久,一覺醒來,先生的傷口紅腫,這下非看醫生不可。快快收拾行李下山,還勞動幾位朋友陪我們找醫院,實在不好意思。折騰老半天,醫生消毒傷口,打了一針破傷風,又給了三天的抗生素。先生終究躲不過去醫院一趟,免不了花錢消災。他心疼不已,嘮嘮叨叨醫藥費可以買好多舊書。

遇上無妄之災,先生不免有氣,聽說他總是以殺氣的眼神瞪喵喵。某日與喵喵在門邊相遇,先生才看了喵喵一眼,牠就嚇得發抖。看來喵喵膽小,他的眼神也夠威。哎呀,欺負貓咪不是好漢。傷口疼痛好幾天,先生突然頓悟:「我最近若是脾氣不好、愛花錢等等,那也沒辦法,因為我現在是貓人。」友人聽了這番說詞,忍不住笑罵:「這藉口也太爛了吧。」

先生回診時,一旁掛號的病患陳述被狗咬到,我們相顧莞爾。先生後來告訴我,他真想對那陌生人說:「狗人你好,貓人在此向你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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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導演是枝裕和2013年的電影《我的意外爸爸》(港譯:《誰調換了我的父親》,更為貼切),當時轟動一時,頗受好評。如今觀賞亦未過時。 弄錯孩子,原來並非醫院管理疏失,而是某位護理師當年一時的妒恨。現代社會脆弱之處,便是我們很可能被迫承擔陌生人有意無意的作惡,調換孩子、恐怖攻擊、交通事故……。
偶爾與書友聊書,有時書友驚訝我對部份細節很熟悉。我總是老實招認,多讀補多忘。 「白羅喜歡蘑菇蛋捲耶。」 「之前我做蘑菇煎蛋時,你為何不說?」 「哎呀,我最近才看到嘛。」 家人認為,若早知白羅愛吃蘑菇蛋捲,他做這道菜之際就有趣多了,且吃起來更有滋味。
曾閱讀一位作家談及吃螃蟹的文章。他表示儘管嗜食螃蟹,卻因吃多會心悸(但沒細說太多到底是多少),無法放懷大吃。忍不住跟家人說,原來真有人吃了螃蟹,「覺得心口微微地疼」,看來我之前誤會曹雪芹了。
「彈給我聽。」偶爾,我央求先生彈彈古琴。 日前,先生開口:「你幫我,我幫你。你跟我學古琴,教學相長,我應該可以恢復的更快。」我對古琴興趣不大,當聽眾很有趣,但中年學琴未免辛苦。可是難以拒絕先生期盼的眼神,只好開出不知何時兌現的長期支票:等我心閒了,就學古琴。
我喜歡阿嘉莎.克莉絲蒂。 連她不大出色的作品也讀過不少,部份還讀了好幾次,例如1929年出版的《七鐘面》便是其中之一。1925年出版的《煙囪的秘密》算是《七鐘面》前傳,但未按順序閱讀亦無妨,大家閒來讀讀推理小說多半是為了自己開心,又不是寫論文必須循序漸進,拿到什麼就讀什麼,比較痛快。
先生學過三年古琴,可惜後來左手受傷,留下無力的後遺症。左手按弦吃力,對處理琴音略有影響,他自認琴藝不及昔日師門學藝之時。彈得不夠好亦無妨,自娛最重要,先生閒時依然持續練琴。 陪我回台灣娘家前,先生早已由網路打聽清楚,這一趟返台除了探親旅遊,他要添購琴書琴弦,還想參加台北的古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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