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調或低調

2022/12/28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該高調一點,讓別人知道我做些甚麼,進而影響他人,或低調一點,默默地做,只求無怨無悔。
賢良橋(Hien Luong Bridge), 位於越南廣治省由靈縣,為南北越時期的界橋(1954-1975)。越戰時期,美軍在中越地區投下枯木劑,以獲悉越共的躲藏位置,也因此造成很多新生兒畸形,至今都殘遺留著無可抹滅的陰影。(作者拍攝)
數年前,我再次到越南與認養15年的女兒見面。
再更早一點,15年前,她才三歲,我首次赴越南她所在的育幼院探視她。她留著捲捲的短髮,皮膚黝黑,就像所有的小孩一樣,在大廳開心地跑來跑去。她應比丘尼要求讓我抱著,那片刻,她靦腆地笑著,扭了一下小身子,很想逃開,惹得周遭的人都笑了。
我是個不負責任的認養媽媽,這15年來忙於自己的家庭及工作已經焦頭爛額,因此極少與她連絡。每每聽聞其他認養人寫信或寄禮物,或親赴越南探望他們,我總覺得非常慚愧。
但,她每年都會寫信或寄卡片給我,報告她的近況。基金會的運作我很清楚,知道她是被要求寫卡片或寫信,但收到文情並茂的來信時(越文,附中文翻譯),總令人感動不已。
這些一年兩次的卡片或信件,開始只是彩色鉛筆畫,簡單地畫著花草樹木及房子,扭曲地寫著新年快樂;待她入學後,字跡越來越成熟,內容也越來越豐富,述說著她的課業狀況及育幼院的瑣事。
第二次赴越南,是應基金會的邀請。我是極少數認養達10年以上的認養人,何況,認養同一個孩子達15年的更是絕無僅有。基金會希望藉著這樣的情緣,帶著記者們做些宣傳報導。
時隔15年,她由一個小女娃變成一個準備考大學的大女孩,而我們的認養關係在她可自立之時,也將告結束。
我既想探望她,又不想如此大張旗鼓。因為,除了每個月在帳戶扣帳,我並未付出太多,拿來報導,令人汗顏,更何況我不想登上媒體。
基金會工作人員屢屢勸說:這樣的故事在媒體公開,可影響更多人投入愛心。最後,在情非得已之下,與兩位認養人連同記者群前往越南,與她有了第二次的會面。
會面的過程就不細述。這次的越南之行,不但在平面媒體報導,也在電視新聞播出。以至於我回去上班時,無論熟不熟悉的同事一看到我,就說在報紙或電視上看到我,頻頻稱讚我很有愛心。
「有愛心」是個名過於實的謬讚,讓我非常羞愧。我只是省下吃頓大餐或買件衣服的錢,去補貼一個需要奧援的育幼院或小朋友;這筆錢對我而言九牛一毛又可以抵稅,完全談不上愛心。真正有愛心的是那些投入心力在現場幫助他們,無怨無悔的比丘尼及工作人員,我只是到現場表演愛心的過客。
因此,我常陷入迷思,該高調一點,讓別人知道我做些甚麼,進而影響他人,或低調一點,默默地做,只求無怨無悔。
我想,我一直認同的是後者。
這些被公開的小小善行,令我覺得做作,且不安至今。反之,我用匿名捐給學校設立的獎學金,不必被公開表揚,令我覺得舒坦,且暗自歡喜。
高調低調,無關乎對錯,只是個人價值觀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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