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是一個這麼憤世嫉俗的躁鬱者人類。
痛是一種感受,痛苦是看不到盡頭的折磨
翻著書頁,總覺得很悲傷,悲傷到後來,就是生氣。生自己的氣,也生陌生人的氣。
為什麼有些人就是不能理解別人,還能理直氣壯去標籤去分類別人。
有些病痛看不出來,有些悲傷可以用微笑掩蓋。看不出來,就被以為該站起來讓座;看不出來,就被覺得努力一點就可以贏過生活。
可是這些痛苦都是一句「加油」、「你很勇敢」,可以概括。雖然很努力,依然走不下去,所以聽到加油的時候特別鼻酸;雖然沒得選擇只能面對,還要被說好有勇氣,無法覺得這樣的自己有多厲害。
不想死掉所以只能活下去,想活下去所以要理解帶著病的自己,生病不是誰的錯但就是生病了而已。帶著病的自己已經夠辛苦,所以不要再責備自己。
我也知道,但我看不到路的彼方有任何寄託。
為什麼要談感情,如果悲傷不是或許而是絕對加乘
作者的罕見疾病,被說建議「絕育,因為會遺傳」。不曉得會上幾次手術檯,每次都生死攸關,交代遺言變得稀鬆平常,用倍速的步調快眼評估生命。是啊,要快狠準,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
吳東軒怦然心動,選擇用時間交代自己的重大生命歷程,給他生命中到來的天使遞出誠摯的邀約,他的安琪拉接受了。
「誰知道那麼嚴重啊。」後來安琪拉說。
是啊,誰知道那麼嚴重,但作者吳東軒踏出的那一步,那他的生命更圓滿有閃光,悲傷是共同分擔而不是加乘;他做的是行動而不是冒險。
如果不行動的話,答案不會默默水到渠成,不是我們等待答案到來,而是我們透過不同的行動,去出發、去推動,去影響命運的滾輪,最後讓答案變成符合的形狀。
吳東軒在新書上市的時候這麼說。
我也想過,為什麼要談感情?就算我的對象不覺得我很奇怪,他的家人也可能覺得我的身心病會造成不良的影響。也許我會承受不了;比起我被謾罵孤立,我更對於周遭重要他人的受傷感到憤恨絕望。
我是生病以後被帶去收驚拜拜的人,我可以說是壞掉的孩子、不良品,那為什麼,我從哪裡來的自信去談感情,假設自己正常?
啊,原來我一直希望,大家可以認識到躁鬱症的病人是正常的,他們比正常,還更正常,是我讓自己失去正常。我太過於勉強自己。
訴說自己的疾病,就像出櫃一樣令人恐懼
很久以前,我的一名同事到職不到一週就提出離職訴求,理由是公司龐雜的業務和訴求的工作步調,令他的恐慌症加遽、發作更加頻繁。
他提完離職坐下和我們聊天,談笑之間笑容淺淺,有點不好意思,但稀鬆平常,所以我也鼓起勇氣,說,其實我一直沒說,但「我是一個躁鬱症患者」。
大家越過我的話題,繼續閒話家常。
我有點訝異,我說,我從來沒提過,但我一直有這個疾病。大家看了我一眼,不決有他。
很多人在上級朝令夕改,或是情緒陰晴不定的時候,會說對方「躁鬱症發作」;知道一個人有身心疾病,除了經典的不理解、不同理(你就是不知足),還有很多負面的刻板印象。因此我一直不跟不很親近的人主動聊這個話題,也避免去談。
雖然有這一群反應一般的同事,但遇到的主管說,我抗壓性太低、想太多,如果脾性不改,就算看醫生吃藥也不會好。讓我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低谷,墜入莫名其妙的五里霧,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治療和努力感到質疑陌生。
在我失眠大哭的那段低潮,家人並不知道我發生什麼事。
我不照時吃飯,基本上也不太吃,兩三個月掉了快7、8公斤,但還是維持長時間清醒,為了轉移注意力便半夜點著一盞燈,玩線上遊戲企圖分心憂鬱的想法。
點一盞燈想看清楚,在不打擾家人的最低限度做自己的事。
失業不找工作又一直玩遊戲,不睡覺又不吃飯,大概每個家人眼裡都覺得我是一個米蟲廢物,所以白天夜裡他們總是輪番念叨,或者酸言酸語。因為不想說明,更不想說話,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我,還是三番兩次走心,心理攻防戰中潰堤的我,悄悄把心裡的燈關上了。人生好累好累,不想解釋。
努力活著卻好想死掉的每一天,都好好笑
但是拎北還是走到了這裡,舒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