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我們Muskun Kata:生活、記憶與傳承

2023/02/17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王宏恩全族語音樂作品《Muskun kata一起我們》取材布農族的「古調詩歌」,實體專輯也採仿古調詩歌手冊的設計,並特意做舊,十分用心。(取自王宏恩臉書粉絲專頁)
郭世宣│2022│Taiwan│27min
王宏恩暌違21年再度推出全族語專輯《一起我們Muskun Kata》,同名紀錄片抓緊直問「為什麼要做這張專輯」的問題核心,言簡意賅地闡釋製作的初衷與目標。
這個問題,紀錄片透過Biung的幾段訪問,呈顯出富有層次的回應:
第一、當Biung被追問為什麼會說母語,進一步思考為什麼會布農族的吟唱、古調、歌謠時,他回答:「其實就是小時候,跟著老人家一起生活,跟著這些長輩們一起在部落,走他們走的路這樣子。我沒有學過族語,我也沒有很認真地去學過這些布農族的歌謠,但很大的關鍵就在於,我們一起生活過。」
第二,為什麼會投入族語創作?Biung思考20年前《獵人》專輯的開端:「一開始我寫族語專輯的、就是《獵人》那張專輯,是因為阿嬤的牽引、就是我的hudas的牽引,她一句話跟我講說,你可不可以寫一首我聽得懂的歌這樣子,因為她那一句話的邀請,所以我一頭栽入族語創作這樣。」
第三,族語創作對Biung來說是什麼?就創作執行面來說,Biung說:「族語創作它就是我的靈魂,你聽到的就是我靈魂最純粹的感受,我相信一切都有它的一些牽引跟帶領,就像這個階段的我,開始有一些反省、開始有一些回憶的時候,那樣的思緒就像泉水一樣,慢慢的滴、滴到一個差不多快要滿出來的時候,自然而然,族語創作的那樣的情感跟旋律,它就會流洩出來。」但這背後還有更深層的糾結與考慮:「每次在寫族語歌的時候,那個不是什麼中文翻成族語,這麼簡單的一個過程,因為我每次在寫族語歌的時候,我想到的都是這些老人家。我的阿嬤那個年代的、年紀的人,大概只剩下hudas Tahai、還有hudas Anu還在部落,其他都已經離開了,所以其實看到阿公阿嬤他們的流逝,其實很感傷啦,因為他們的離開,也代表我童年記憶最美好的那段時光,不斷地逝去。所以我寫族語歌,對我來講沒有這麼容易。希望透過族語歌來讓大家認識我是誰,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已。而是我寫族語歌這件事情,就是在見證我跟阿公、我跟阿嬤他們曾經存在這麼一段美好的關係。」
第四,為什麼相隔21年要再推出全族語專輯呢?很重要的關鍵是Biung的父親過世,帶給他很大的衝擊,以前父親還在時,Biung覺得自己可以一直當個小孩,不管年紀多大。但父親離開以後,Biung瞬間覺得自己的肩膀必須要更堅硬、扛的責任要更大。
從為什麼會說族語、為什麼從事族語創作、族語創作對於作者來說是什麼、再回到推出《一起我們》專輯初衷的追問,Biung的訪問與搭配的影像都緊扣著布農內涵的生活和傳承。Biung的母語既是從生活中獲得的,其生活都是跟老人家一起;Biung在此取用了生活中的「古調詩歌」進行創作。當Biung製作族語專輯時,他順理成章回頭去找老人家;老人家託付給他族語傳承的任務時,他自然而然的必須接受和回應。族語創作對Biung來說,不僅僅是對外宣稱我們是誰,它還包含了Biung珍貴的生活記憶。現在推出全族語專輯的原因在於,Biung父親過世以後,他也必須像老人家一樣,肩負起傳承族語的任務;他將傳統的古調詩歌重新編曲詮釋,引發下一代族人的興趣,以期達成「古調詩歌」的傳承目的。
在這樣的敘事骨架下,Biung到崁頂部落拜訪胡天國長老、媽媽訓誡Biung一定要把古調詩歌的咬字唱清楚、Biung拜訪給他許多族語養分的hudas Tahai、Biung媽媽和Biung與侄子間的互動,這些段落更增添了布農的血肉,同時,也飽含Biung個人幽微的情感記憶。
這些交纏的元素,加上Biung這些年來在音樂路上的探索,讓《一起我們》音樂專輯注定不會是傳統布農古調,Biung的採集範圍也不會只限於他的家鄉武陵部落,他期望透過現代音樂的融入,邀請更多布農族人加入傳承的行列,成為「一起我們」、「我們一起」。
FlaneuR
FlaneuR
受過臺灣文學訓練,不懂樂器但碩士論文寫的是音樂,喜歡電影和歷史,最愛的演員是安藤櫻,在這裡重啟寫作是想平衡一些主流觀點。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