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回來了”39歲的她溫柔望向左邊説到,然後早已插好鑰匙的門被打開,10歲的小女孩熟練地半掩著門,她從來都不把門關上,好像這10年的回憶里守護她即將穿過長廊繼續生活的這個門似乎虛無,在隨時能被破門而入的平地上顯得一點也不重要。不過,她又平淡熟練地往門右旁坐在沙發上,對面對她的她腿上坐著的還沒近視的她無表情地斜視了一眼,然後忽略播放著她這個歲數的女孩也應該喜歡的動漫《魔法小櫻》的電視機,放下書包徑直前走到底。
“廚房裡煮好了飯,去拿來吃”,她戴著眼鏡目視小女孩走到後面的廚房後,又繼續手上的餵食,直到半小時後的下午3點才停止手上動作。穿著短褲的她站起身把剛剛的門鎖上。然後才讓在客廳吃好飯的她們兩個到房間裡睡午覺,她先爬上床蓋好她的被子,再下來地鋪上的睡墊幫她確認被子有好好蓋在身上,然後關了電燈與房門去洗碗和繼續家務活。直到下午5點,她終於能午休了。
“轟轟隆”,下午7點了,閘門外的老機車一直吵鬧叫著,兩位小女孩興奮地爬起床準備迎接她們每天早上5點便從新山的關卡跨國去新加坡打工的爸爸。不過,祇有0.9米身高的她熟練拿起了鑰匙墊著腳幫爸爸開了門,而身高1米2的她衹能默默注視著小她四歲的她在跟前,拿著一串有5支鑰匙的其一開門,自己卻衹能面對不熟悉和觸手可及的,需要插好位置再左右旋開的故障鑰匙插孔而無動於衷。爸爸脫下雨衣,笑拿著今天剛買的兩盒色彩繽紛的糖果進門,個別邊摸頭邊交到了她們手上,她大喊“耶”地便鎖好門,她則笑著謝謝爸爸。晚上11點,夜深了,她們像《龍貓》裡的小女孩一樣爬上了地上睡墊上的大熊的胸脯。在他生理时鐘該休息的時間趴在打著規律的打呼發動機上聽著入睡。直到媽媽把三人分開,抱着她們回到各自的墊子上。在彼此身邊響起四位高低階位的呼吸聲。
日復一日,她依舊不會鎖好門,今天她看著剛已睡好午覺拿著鑰匙的小女孩在她門前開門,然後她們吃著桌子上留下的麵包直到下午7點同住一房的大姨和表哥敲門回家,小個子飛快地開了門接過今天大姨打牌後贏錢買來手上的食物,還有吃起夜市裡她們最愛消暑的豆花。然後她把書包裡的成績單遞給了大姨,直到沒人接過紅字上的簽章才皺眉把手抽回。到深夜里,灰色的車比機車優先駛入車庫。車上一襲淡紅色連身裙的是在14位兄妹中,逃過封建制度就學的學歷最高,唯一讀過A組的小女兒,也是今天同學會和親戚眼裡從未上任的老師。進門後她看了空蕩蕩的沙發上一眼,在沒人的客廳褪下了長裙換了短褲,在四顆眼睛的幫助下詳看了沙發上的空白處中的一筆紅,然後向有兩個不同高低階的呼吸聲的地方走去。
落下“噠”的一瞬間,黑暗被光明劃破,打破安寧的侵入者把房間里只留下一道呼吸聲,取而代之的是兩人前後邁向廚房的腳步聲和水龍頭下清晰的流水聲。“放開我”她與倔強的表情喊著,死拽開她束縛著自己的手。“不是告訴妳要努力嗎?”,對比之前在書桌上每每監督好像錯咐,修長的手怒吼著也絕不分開。而一句“我怎麼知道會這樣”的回話直接把她激怒。強壓著她的手帶出了一陣陣咕嚕聲,冰涼地把從眼到鼻嘴都淋濕很多遍。她不停止地皺眉閉眼掙脫,她猙獰地按壓她的頭不動。直到段落想聽到怒視眼神的她的悔改而停止,卻不得。
“我沒有錯”的大喊響徹客廳到女孩的房間里,其房燈亮了。大門也被打開了,她被拖拽著邊戴好已模糊的眼鏡,前面的她拿著車鑰匙和拉著後面那一方通紅的脖子,忽視小手的反撲硬拽上車。伴隨“妳這個神經病”的怒視怒駡不絕於耳到車庫的車馳在暗夜消失後,小女孩才現身。那一夜淩晨,爸爸平常地加班晚回家。媽媽平常地停好車子一人進屋并鎖上了車庫大門和家裡的門。然後車庫門外會有很多趟的機車來回溜達的喧囂聲。或是,一如既往地,房門裡會偷偷溜出來一位小人儿,她會打開一個小縫,等著門外地上,那些躺著的拖鞋的主人帶著光溜溜的黑腳Y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