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聽筒

2023/04/29閱讀時間約 1 分鐘
離別了50年,再回到出生地上海,奇怪的是,我並沒有特別激動的心情。也許,是當年離開時,還太小的關係。故宅沒有一點印象,對著窗外街景,倒是看出了一些回憶,想必外界事物,總是比較要吸引小孩的。走進虹口(現魯迅)公園,居然立刻找到哪片,曾經玩耍的草地。
與親友餐聚時,小舅舅交給我一件小盒子,說是先父的遺物。打開一看,原來是副象牙製的物件,有耳塞連接器和聽筒部分,耳塞和橡皮管是消耗品,當然已不復存在。手握住那泛黃的物件,頓時,感覺父親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
先父當年是在「上海同濟大學」醫學院畢業,結識了同學的妹妹結婚,就是我媽。1949年是上海醫療衛生的主管,隨「江蘇省政府」退守台灣後,自行在台北開業行醫。從小父親就對我寵愛有加,我卻對他身上消毒藥水的味道,頗有排斥。還有他的落腮鬍,扎的我小臉不舒服。經常只帶我去吃館子和看電影,一次在「鹿鳴春」叫了一隻烤鴨和二個菜,但遲遲未見上菜?原來侍者以為還有客人未到。看德國老電影是他最喜歡的,劇中醫生使用象牙聽筒我很好奇,而他說:我也有一副,可惜留在上海。
父親的醫術和醫德很高,許多達官貴人都是他的病人。但他用藥非常小心,經常建議病人“食補重於藥補”,冬瓜、蘿蔔、檸檬、蜂蜜和排骨湯,總是多於抗生素和吊點滴。祖母 90 歲在香港摔斷腿,叔叔請教對策,父親卻指示找中醫,用膏藥夾板治癒。事後問他為何如此?他說老年人骨質疏鬆,打鋼釘斷得更厲害,上石膏容易生褥瘡。印象中我從小沒吃過幾顆藥,他說“藥是給病人吃的,不是給家人吃的”。看見手中他的遺物,也不知他是否用過?但他在我心中的身影,永遠是那樣高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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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巴客春申子,矽谷呆胞花旗郎,闖蕩江湖一把劍,論談古今紙半張.笑迎天下有緣人,茶代酒來花生香.痛飲三杯不曾醉,秉燭長談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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