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也滿懷著藝術的熱忱,但卻苦於沒有心力完成?
創作者需要面對各式各樣的媒介跟長短不一篇幅,媒介或許還不是大問題,但要求的篇幅一長,規模一大起來,便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學生時代,大多數的作品或作業都有規定題目、截止期限、老師指導,但閱讀這篇文章的讀者不論是不是還在求學階段,或多或少都因「想要自主創作,狀況卻不盡人意」而感到苦惱。每每有好的想法,有了起頭,始終無法將其結束,只能任憑它在檔案櫃裡生灰,直到某年某月整理時才想起來自己曾經做過這件事。
坦白講,你現在的創作只是休閒,不是志業
佛洛姆在《愛的藝術》中說道:
或許你也有類似的經歷。
筆者自從看了黑澤明和
義大利新寫實電影之後,下定決心要當電影創作者。狼吞虎嚥各式各樣的電影、導演訪談、電影書籍,無非就是想要學習前人成功的路徑。
黑澤明在和大島渚的訪談中曾說:「想拍電影的話就先去寫劇本,劇本的話只要筆跟紙就可以寫了。」然而,事情沒這麼簡單,黑澤明下句就說到:「我都是這樣跟他們講的,可是他們還是不會去寫,好像是覺得太辛苦了。」
確實,創作是很辛苦的。
每次有新的點子,我都會把它寫下來,寫寫開頭,寫寫結尾,中間想到才寫。寫到沒勁,就把Word關掉,打開網頁開始滑。滑著滑著就到了睡覺時間「嗯~今天我有創作,還行還行。」隔天早上醒來就忘了昨天寫的東西,即使有想到,甚至也打開Word,但就是沒有把它寫完的熱情,於是又過起新的一天,彷彿那些故事不曾存在。
除非勁來了,否則我不會創作。
你是喜歡創作帶來的好處,還是真心喜歡創作本身?
如果一門藝術對學習者來說不是無比重要,
他就永遠不可能把它學好。
頂多只能成為一個有兩把刷子的玩票,
絕對不可能成為行家。
重新審視自身對於「以創作為志業」的決心,與實際生活型態作對比之後,發現「沒有創作動力」這件事根本是個假問題。如果真的想創作,難道真的會沒動力、沒靈感、沒資金嗎?真正想創作、有夢想的人,應該是每天被理想叫醒、大量閱讀思考找靈感、想方設法擠出資金吧?
拍出《天能》、《全面啟動》、《記憶拼圖》的知名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在1998年時,沒有名聲、沒有資金、沒有器材,用薪水買16mm膠捲,找一群都有全職工作的朋友,每週末斷斷續續拍攝。因為預算有限,買不起燈具,只能用自然光拍攝、每一寸膠捲都是錢,所以拍攝之前一定都會花大量時間排練,常常一次只能拍兩顆鏡頭。但諾蘭就是拍完了,拍出了成本6000,票房24萬的第一部作品《跟蹤》,開啟他的電影之路。
如果諾蘭只是貪圖電影圈的名聲或票房收益,早在劇本階段就可能放棄了。要寫70分鐘的劇本已經不容易,何況要在經濟如此拮据、時間如此寶貴、人手如此有限的情況下把整部電影拍完。心裡可能只會想「反正拍了也不一定有人看,我幹嘛要拍完,還不如乖乖工作拿薪水就好。」然後就沒有然後,更不可能有《天能》、《全面啟動》、《記憶拼圖》。
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諾蘭真心喜歡電影,他不在乎票房不票房,名聲不名聲,他就是喜歡拍電影!拍電影可以讓他達到心流狀態,感到物我合一的境界,只管付出,不管獲得。他深信電影即是心之所向。正如佛洛姆所說:「有信仰的前提是有勇氣去冒險的能力,隨時準備好接受痛苦和失望。」我相信諾蘭肯定喜歡從事創作的那個當下,才能不去在意失去的休假時間和充滿不確定信的未來,在當下,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創作之路:愛的實踐
或許你聽過一萬小時定律,也聽過一萬小時定律不一定有效,還需要刻意練習。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時間越少,成就越少。當你愛一個對象,不論對象生命有無、抽象現實,必定得對其有投入一定的時間,才能有足夠的了解。
舉例來說,今天你的朋友告訴你:「欸!我超愛他的,真的超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你從來沒有看過這個朋友去接近那個男生,又或者是做出什麼行動,就只是跟你說她很喜歡他,這時你是不是也會懷疑:「她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單純說說而已?」或許她只是喜歡愛某個人的感覺,而非真心愛某個人,因為喜歡某個人可以帶給她一些特殊感覺,但真心愛某個人就意味著:我們有可能失去。然而,愛的實踐需要勇氣,勇氣來自於戰勝恐懼。
仔細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歡創作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失去當初的感動,反而變相追求創作能夠帶來名聲和財富。
以前單純喜歡電影時,我真的找兩個朋友拍了一支超級陽春的短片,甚至還拿去投教育部的反毒微電影比賽。教育部後來提供當屆參賽者參加研習工作坊。工作坊裡除了我以外,其他全都是神采奕奕的得獎者。工作坊的名牌背後會附上評審給參賽者的影片建議,我的評語上面全都是負評:劇本太薄弱、攝影技術差勁……但我絲毫不在乎,只覺得能知道自己作品哪裡有問題,跟一群厲害的人上課真好。那時候的經驗彷彿就是沉浸在創作裡,沉浸在每個創作的當下。
現在電影看多了,人變現實了,就越來越懶得去拍一部勇敢的作品。同學們的成功讓我越來越自卑,漸漸不再相信自己有完成一部作品的能力。但其實我錯了,我不是沒有完成作品的能力,而是沒有勇氣去完成。寫完一部爛作品,難道就不是完成嗎?不是寫了才能知道自己哪裡學得還不夠,還需要加強嗎?如果只是故步自封,自怨自艾,那麼就永遠只能活在假問題和幻想的窠臼裡。我們從來不是沒有能力去愛,只是我們恐懼。
去創作吧!除非感受到自己真的不喜歡,否則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麼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