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發表於臉書 201x.07.01
邱博文奮鬥簡史2 (邱師表)----文長慎入,婉君勿戰
在我小學五年級第二次月考,我考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名(第二名是目前台大仙女主治醫師),算是開始有點懂事了。我小學念的是台南市私立寶仁小學,是一所天主教寶血女修會創辦的學校,隔壁是台南神學院,很多修士、修女。我們吃飯前都要禱告。每周都有一節聖經課,通常是校長(校長是位修女)上課,我記得有一次聖經課,校長進教室在黑板上寫下:「是,就說是;非,就說非」(來自馬太福音 5:37)。長大之後才了解,很多「大人」連這件事都做不到。但這句話影響我很深。
進入補教界後,遇到不少前輩「教」我,上課就要吹牛、說謊,某一位老闆還「教」我,你要說謊,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學生相信,連你自己也相信了,你就成功了! 我問真的要這樣做嗎? 然後我就被罵,你就是那種剛愎自用、聽不進別人的建議、自視甚高、念台大電機就自以為了不起! 前幾天,還是有人這樣罵我!
民國91年是我進補教界的第八年(就是物理高標30分的那一年),實歲27歲,進入當年補教界的聖殿----台北儒林教書。在這之前,我在宜蘭儒林、高雄儒林已經上了四、五年的課了。那一年任仲陵老師退休,產生了一個空缺,周老師帶我去拜見任老師,任老師交代我說不同的班要用同一本講義,不要讓學生覺得有差別待遇。以前我補過那種學校老師在自家頂樓開的小補習班,沒有重考,沒有拜師學藝。我也沒有教過所謂的「醫科班」(以前在四樓小班),我的教學風格,跟其他老師不太相同----投影機放動畫、帶教具做實驗。學期末,師資評鑑最後一名。我記得當年帶班導師尹娟娟老師上課前,「提醒」我,坐在台下學生全部都考上醫學系了,但是要考更好的醫學系,底下學生陽明醫學系、成大醫學系、台大電機系、研究所畢業的,各w、x、y、z個,所以你不要亂上。
教完北儒第一年,師資評鑑最後一名,讓我有點心灰意冷(當年我不認識,原來跟我同台的姜孟希老師、李樺老師、沈上智老師、邱博之老師、張方圓老師,都是一線大牌名師)。主任說,再給我一年的機會,師資評鑑再最後一名就要離開。
多年後,我才知道原來我教的不夠細膩。這是教學中很抽象的觀念。
我很感謝第一年坐第一排正前方的三位學生(兩男一女,後來都考上陽明醫,差一分左右,女生是來自台中女中,補習班鼓勵他們再重考,那年代,考上台大醫的,常常來自前一年北醫、高醫、成大醫、陽明醫,她問我要再重考嗎?我說妳大可不必為了那一分而重考,去念大學,妳可以學到更多。第二年,她回補習班來看我,說她交了男朋友,她也不戴厚重的「蛙鏡」,戴起隱形眼鏡,打扮地很漂亮。她說謝謝老師,她在大學過得很開心,謝謝我的建議),但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那年代學生沒有手機、沒有FB,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聯絡他們,如果有機會我很想當面謝謝他們對我的鼓勵與支持,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今天的邱博文。他們知道我很難過,下課時,三位一起來跟我說:老師加油,你很認真,教得很好,雖然你的教法與理念,不一定能被多數人認同。
那晚,我失眠、難過、哭了一下。我思考我適合教書嗎?
第一年,我在儒林只是個小牌老師,人生地不熟,不認識其他老師也不認識其他人。此時,某位王牌總導鼓勵我,再試一年。我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塊浮木。她是我在儒林認識的第一個人。
第二年,我開始調整講義、思考更細膩的教學,第二年終於免於師資評鑑最後一名。
以前在網路上罵我的人,大概是我在儒林第一年、第二年教的學生。大概到了第三年,開始有老師認識我了!我很感謝當年補教界天王李樺老師[量化來說,就是補教界鐘點費最高的老師],他竟然叫出我的名字,跟我聊天,他還鼓勵我(去年[2016]年冬至,他帶生日蛋糕替吳亭誼老師慶生,我陪他唱完生日快樂歌,吃完蛋糕。我很感激他,他告訴我如何成為好老師的話,我都謹記在心。可惜沒有學生認識這位和藹可親的長者了),我沒有上過李樺老師的課,有學生說我的教法,跟李樺老師講得一模一樣,先花時間徹底把理論搞懂,就可以節省很多解題的時間。當年,補教界流行的是題海派教法,有一位老師跟我炫耀他兩節課上80頁。可惜的是李樺老師在民國93年(2004)退休。他退休後常回儒林,我也會打從心裡跟他說「老師好」。他不知道他的鼓勵對我有多重要。
民國94年,四樓大班一位男生,物理考了100分,他私底下來找我,謝謝我。我終於開始有點自信。周老師也替我加薪。我的上課風格,也給儒林帶來點「歡樂」的氣氛。
王牌總導開始跟我愈來愈熟。我也感謝她當年挺我,送她一支當年nokia最貴的手機,台幣三萬多元,應該所有學生嚇到,隔幾天學生惡作劇,寫了個假新聞放在講台上,說老師你上報了,我一看真的嚇一跳,我跟王牌總導的「隱私」學生怎麼會知道?我嚇到的表情,帶給了學生「歡樂」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86292938068200&set=a.186286091402218.42324.100000624840327&type=3&theater
但 但這位王牌總導,後來開始要求我做很多事:送她禮物、陪她喝酒、帶她去宜蘭玩、陪她聊天聽她說七十年代她的豐功偉業、年假陪她去烏來、開我的車、到我家、……。我覺得要求愈來愈過分了!逾越了某條線。王牌總導喜歡拿著麥克風,上台喇賽,公開跟學生講一堆她的故事/愛情故事(她所謂的”隱私”),炫耀她幫學生出考卷,訂讀書計畫,只有她的班的學生才有,……,大概就是想講學生考上醫學系都是她的功勞),喇一堆沒有重點的賽。最後的導火線是吳亭誼老師跟王牌總導處得不愉快,王牌總導「煽動」學生師資評鑑嗆爆她。隔年吳老師所有的班都有上課,唯獨王牌總導的班沒有課。一位導師的權力竟然是如此的巨大。我上課公開罵王牌總導,不應該為了一己的好惡,影響學生的受教權,兩人從此決裂。我就「反煽動」學生跟補習班反映,要吳亭誼回來上課,隔年吳亭誼老師回來。我跟王牌總導敵對了五、六年,我上課前她就會自動離開,我也不想看到這種「導師」。我從此保持距離。她當年的相挺,我也回報過了。她卻常常拿說嘴,自己居功。
當年文成補習班的帶班導師也是類似的行為,不尊重授課老師----導師主任上台喇賽,縮短學生午睡時間剩十五分鐘,學生下午上課根本沒精神,學生邊上課邊打瞌睡、上課時,導師直接在台下開罵學生,聲音大到所有的人都轉頭去看、……,罄竹難書。我也因此離開/被離開上了十五年的文成。請見:邱博文奮鬥簡史https://www.facebook.com/notes/%E9%82%B1%E5%8D%9A%E6%96%87/%E9%82%B1%E5%8D%9A%E6%96%87%E5%A5%AE%E9%AC%A5%E7%B0%A1%E5%8F%B2/705928352771320/
得勝者補習班劉駿豪主任,是我進補教界認識的第一個人,等於是我認識最久的補教界的人。他離開文成後,自己闖蕩江湖,去過門得揚、在附中旁邊開過補習班(位在一樓),我們也共事了一段很久的時間。也是補教界第一位專心研究學測制度的主任。我在儒林上課時,我不方便講這些歷史。畢竟兩補習班有競爭的關係。我當然知道雞蛋不要放同一籃子,但同一種班別,只在一個地方上,文成上全科班、台大上家教班,避免造成大家困擾。重考班會例外上兩家,是因為文成一開始以社會組為主,自然組班不多,儒林周老師找我時,我跟文成王主任說我想去磨練一下,他同意我才去,他不同意我就不去。王主任有氣度,同意放行,我才到儒林。後來劉主任間接找我去得勝者上課,我不想再產生另一個例外,我沒有答應。儒林一直以來被外面的人批評太守舊,制度僵化。儒林學生人數逐漸減少,得勝者人數逐漸增加。我當然希望儒林學習別人的優點,隨著制度與時代而進步,不然就像當年叱吒風雲的台大、國民、學人、建如、…,被時代淘汰。
我教書心態轉變的第二階段,就是我這麼認真教書,也教出了考100分的學生,學生上課睡覺,我會很兇地罵學生,被我罵哭的學生,至少一個月一個。後來又被約談,被說對學生太兇,我忍住,後來改進到一年只哭一個。
陸陸續續,姜孟希老師、林新代老師、陳書琴老師退休,沈上智老師、姜孟希老師過世。補進一些新的老師。後來,四節物理課,兩位老師上。有些班,我上四分之三,有些班全部都是我上。隨著錄取率高、少子化,重考班學生人數逐年減少,老師的總數也開始下降。轉眼間,儒林從十幾個物理老師,變成剩三、四位。我竟然從儒林最年輕的物理老師,變成最老的物理老師!!。
我教書心態轉變的第三階段,是學生寫父親節卡片給我,學生叫我爸爸。算一算,我42歲了。如果當年一時衝動25歲結婚生子。小孩子也17歲了。確實跟高中生年紀差不多。一瞬間,我頓悟了,以前我把學生當成別人的小孩在教,現在我把學生當成我的小孩在教,我不忍苛責我的小孩子。我不可能再用上一代的威權教育去教育下一代。
Right shoulder事件後,實名制的另一個效應,就是公布學歷。說謊,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學生相信,連自己也相信了的老師,感受到池魚之殃!以前一位前輩告訴我,輔大、中興畢業的老師其實不用覺得可恥,就跟學生說,老師雖然是輔大、中興畢業,但是老師會幫你考上台大。所以,何必說謊呢?
當年文成的老師,就算學歷差也沒有人報假學歷(現今補教界50%up的老師吹牛自己的學歷)。我在文成跟某中央土木王牌星座數學吳姓名師對嗆一題微積分(微積分本來就是來自物理,物理第一章運動學就要講微積分),他在台上說我教錯某一題/觀念,全班學生一起笑我,等著看我出糗。我說來打賭,中央土木一定錯,台大電機一定對,輸的人請全班吃麥當勞。最後他輸了,他也很有雅量,輸了就請全班吃麥當勞。另一老師說我外號叫小牙籤,我就回敬,嘴巴大不要嫌牙籤小。同一補習班老師之間的「互動」本來就有。敢說而不敢承擔後果?講輸,就跑去跟老闆告狀,就造謠抹黑我,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你會讓你的小孩去補一個靠說謊來換得學生「尊敬」的老師或補習班嗎?
這是一個多元的社會,但我的選擇是:不會。
我看重我的小孩,道德比成績更重要!
我不要他成績進步,卻道德淪喪。
分數一時,道德一世。
我的學生知道我說話很直接,我是南部人,常用南部人發語詞。反正法官認證,發語詞不用賠錢,等於英文的well。講的字數愈多,賠的錢也愈貴。
如果我說的不是事實,被我罵的人,我可以當著你/妳的面,在你面前再罵一次,讓你錄音,然後你去法院告我毀謗。
我說過的話,我承認。我沒有說過的話,不要抹黑栽贓我。如果妳有LP,你就在我面前再講一次,讓我錄音,我去法院告你毀謗。要公布對話紀錄請便,我也有,大家一起公布全部對話紀錄。你斷章取義,抹黑我,法院見。
自古以來就是個難解的問題,老闆要人才還是奴才?老闆要聽實話還是謊話?老闆要親賢臣還是要親小人?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27歲進去,42歲離開/被離開。我當然感謝儒林給我了15年磨練成長的機會,我也全心為這裏付出了我15年的青春歲月。如今,老了、胖了,高血壓、高血脂、高膽固醇、足底筋膜炎、五十肩、聲音沙啞。補習班老師本來就不是鐵飯碗,我心裡早有準備。我五月底前被告知離開/被離開,我原來想六月幫學生解惑完再離開,完整帶完這一屆學生,但被拒絕。我跟主任說,大人之間的事不要跟學生講,不要影響學生讀書的心情。我不會在指考前在FB公開評論這件事。最近某王牌總導趁指考前五、六天,拿著麥克風上台大放厥詞,公開抹黑我,說一些我沒有說過的話,又影響重考生的心情,還組婉君。真的是愚蠢至極。我要聽愚蠢至極的人給我建議?
難怪,愛因斯坦說:天才和愚蠢之間的區別就是天才是有極限的。
The difference between genius and stupidity is that genius has its limits
北儒的精神象徵,學生敬重的爺爺--張方圓老師為台北儒林付出了33年,教書教了50年,立下了汗馬功勞,讓儒林成長,到最後打敗建如,醫科班獨霸台北,張老師有功勞有苦勞,但不被尊重地被離開。我覺得很不捨,作法也不厚道。李樺老師、張方圓老師都是台灣補教界的活歷史,也是我們的長輩,我把學生當作我的小孩,我把他們當作我的爸爸。當年說張方圓是恩師的人,這樣對待一位長者。好像是叫一位坐在博愛座的長者起來讓座給年輕人。如果連基本做人的道理,尊師重道也做不到,這補習班要如何「辦學」?如何談「理念」?
師資評鑑好的老師離開?差的留下?只因為好的不聽話,差的聽話?不尊重學生寫的師資評鑑的人,會尊重學生?會尊重老師?會尊重家長?會尊重「理念」?
實名制立法院通過的第一天我就在FB自己公布本名、錄取通知單、畢業證書。我用高標準要求自己,才能用同樣標準要求別人。
「是,就說是;非,就說非」小學校長講的話我記得,我也警惕我要做到。不然我不值得學生尊敬。
「我寧選孤獨,也不要捨棄自己的原則。變成自己討厭的那種大人!永遠!」「當然,很多人妥協了,他們成功長大,社會化的過程,讓他們成功的變成了大人。當然,他們不會承認自己已經變成了最討厭的那種大人,他們會用成熟的口吻,合理化自己的所作所為。也許有一天,我們終將被迫學著長大。只是,我不想要忘記本來的我是什麼樣子,我不想要變成我討厭的那種大人,永遠都不要!」quote:http://www.cosmopolitan.com.tw/lifestyle/hot-topics/a1101/peterpan-never-grows-up-chenyi-never-lose-faith/
雖然我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像「小學生」,感謝一路以來給我批評指教的學生(李樺老師、張方圓老師都對我說過,學生是我們最好的老師,老師要懂得從學生口中,反省教學),也感謝一路支持我的學生。學生一直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謝謝你們。
以上,臨表涕泣,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