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投復興高中服務那四年,前三年是擔任總務主任,最不喜歡的工作就是「校慶園遊會」,從事前的架帳、拉水電到復原、清理、歸位,整個總務處都快翻掉。
然後看到大家把夜市搬進校園,雖然用的是「環保餐具」,但吃的、喝的很多是高油、高鹽、高糖的餐飲;學生則是砸水球、砸蛋糕,搞得校園一片狼藉,我就一直在想,這個活動的教育意義在哪裡?
記得大學聽林玉体教授講杜威的「學校即社會」,他說:學校必須是一個理想的完美的民主社會,學生在學校學到100分,出去做到80分,不能一開始就學到80、60分的。
三年任滿,校長問我想換哪個工作?我就選了學務,看看是否可以和同學來建構一個比較理想的學校社會。
復興因在大屯山系下,自來都稱「山城」,但「山城之子」卻不知山為何物?不要說親山,連山的名字都不知道。其實這學校,前面可以遠眺壯闊的關渡平原,後面則可和「面天」、「向天」等山爭高直指,是可以培養出許多氣勢恢弘的學生的。
當偶然知道,他們的母校包括像北投國中等,每年都有健行到陽明山花鐘的活動後,我就立志要把校慶園遊會改成爬山。消息一出,果然引起公憤,師生都說要集體杯葛,當天全校請假。
於是就慢慢拆彈,開始論述,先把「山城之子」的圖像與榮耀引出,再鼓勵大家我們雖然是北市公立最後一個志願,但一樣可以做很不同的事,走自己的路。
這時剛好得到「雲門流浪者計畫」的謝旺霖,把他走讀西藏的旅程寫成「轉山」一書,我們立即把「健行登山」改成「轉山」,並藉著轉山的意涵:「對著靈性大山反覆繞走的儀式,除了身心淨化,亦可為親人祈福」,深化校慶登山活動的意義。
其次,再降低難度,把辛苦的登山改成自在的健行;並且開放沿途可設班級園遊飲食攤位及表演站,滿足傳統園遊會的需求。最後,再放寬成「一年健行、一年園遊會」,取折衷。
這個討論的過程幾乎長達一年,都是利用每週一次的升旗和全體學生溝通、以及雙周一次的導師會報討論,所以師生都有掌握到活動規劃與持續調整的原因與結果,也慢慢瞭解到行政的認真與用心,全校氣氛漸漸緩和,參與意願逐漸提高。
最後定案是,沿途不擺攤也不表演了,因為器材設備上山下山很麻煩,回到學校大家集中到中正堂看表演就好,讓本來準備在校慶大顯身手的同學還是有舞台。
這次的校慶就這樣圓滿完成,可惜隔年我就調到桃子腳,沒有再持續深耕。很多年後,巧遇當年的學生,他們還驕傲地說:「我們就是爬山那一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