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不小心因為演算法推播而看到這篇文的你,
展信愉快,我是璨霙,
#這一天還是來了
今天來辦公室的時候,我在換鞋區坐了好久,想到兩年前第一次進到辦公室的時候,我也在這裡坐好久,那時候十八歲,剛上大學,第一次來到台北生活,連公車都不太會搭,還看不太懂捷運線,就這樣迷迷糊糊從淡水來到西門,在換鞋區幫自己做心理建設,然後起身走進辦公室(至於那時候到底怎麼抵達辦公室的,我想至今仍然是個謎)
此刻回想起還是覺得好好笑,走進辦公室到底需要多少門檻,現在根本當娘家後院在走(?)(喂!不要亂講話)用這麼莫名奇妙的方式幫這趟回顧旅程開頭,險些讓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寫下去,有很多坑坑疤疤,也有很多順順利利,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用三個小故事總結並與大家分享,這兩年無論身份抑或身心靈轉換的歷程,免得又長篇大論讓大家看不下去(或者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無論什麼時候開始練習都永遠不嫌晚
剛進TFT的我真的蠻自卑的,覺得自己的談吐、思考模式,甚至是學校、專業都比不上在場的其他人,故事的開始大概要從剛來TFT的第一個半年講起,有一次志工培訓,東懋在八樓禮堂的台上問了三個問題:
我永遠記得,那時我的同桌剛好坐了兩個台大、三個政大、一個成大,每一個問題他們都舉手了,而我卻不是,除了前面敘述的那些比不上,那一刻我彷彿深刻的感受到,我的起跑點本身就不如在場大部分的人,不知道為何有種沒來由的悲傷,覺得跟這裡好有距離。
後來的整個學期,要進辦的捷運路上,我總是不斷的問自己:
「你到底有什麼資格進到這裡?」
直到學期間有一次 support session ,細節發生什麼事我其實已經忘的差不多了,可能我做對了什麼事情(?),總之那天我從會議室走出來,名封對著我說:
「璨霙你真的好罩喔,你真的很棒!」
我記得我當下的反應不是開心,是愣住,接著腦袋開始當機,然後花了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原來過去我一直視為理所當然,我本來就應該做好、不容許自己出差錯的事情,在我真的把他做好的時候,也有機會(或說值得)受到稱讚。
後來的日子,我花了很多時間練習看見自己的價值,練習接受別人的正向回饋,練習在無助的時候求助,練習在需要幫忙的時候說出需求,練習適時的自我揭露,練習信任身邊的人並嘗試與他們對話,練習寫下自己已經很好的地方,以及可以再更好的地方。
我不敢說我已經很精熟這些刻意練習(甚至至今都還在練習),我偶爾也還是會忘記,也會脆弱到無法執行,但只要此刻的我還在前進,多快多慢好像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一直覺得,善良是一種選擇,很開心看到你有好好長大。」
那天在正直善良,欣岺對我這麼說。
#那些不小心對過去的投射都有機會被更新
第二個故事發生在我續任的第二學期,還記得那天,我從團體情境面試模擬會議的會議室走出來,抱著胃痛的身體回到以終為始,我跟偉丞說,我想我大概確定以後不會報兩年計畫了
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被華田兇覺得身心太受創(?),還是那天身體本來就有點不太舒服,當下的狀態不好到我以為我的靈魂被抽乾,那種感覺像是被觸動到了什麼,不小心投射了什麼階段的自己,如同童年裡的不堪,覺得好難受(而且我大概長達兩個禮拜沒辦法好好看著華田說話)(是奪創傷)(好好笑)
結束後的那兩週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思考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後來才發覺原來是因為自己小時候就生長在充滿張力的環境中,所以在這樣的情境底下,我總是會下意識的保護自己,這些自我保護機制可能不是最好的做法,但卻是最本能的反應,而假設教育現場真的是如此,如果我沒辦法好好接住那樣的自己,我要怎麼接住現場的孩子(這是19歲大二生該想的問題嗎)(不曉得)(而且甚至兩年後才大學畢業)(是不是太早開始想)
後來隔年因為進到後勤團隊,讓我有機會去寒訓旁聽,在歷程分享的環節,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名字是在計畫說明會的報到名單,第二次看到是在網路面試的場次表上,第三次看到是在support session的試教環節,第四次看到是在現場面試的分組名單上,第五次看到是在啟程儀式戴安全帽宣誓時,最後一次看到,是在C9的寒訓上,聽著他分享他的第一個學期。
這是一份每天都有可能會心碎的工作,會無助,會著急,會挑戰,但因著當初一直期待看見的畫面,卻有機會在歷程當中看見孩子的成長,家長的逐漸重視,社區的慢慢團結,甚至是社會看待這份工作的眼光,雖然我至始自終還是沒記起來那位計畫成員的名字,但光回頭看這段歷程,就覺得好不容易,卻又好勵志啊~
「我覺得,我好像不再那麼害怕了。」
隔天下班走去搭捷運的路上,我是這麼跟華田說的。(但拜託大家不要再催我報計畫了喔,484就才升大三^^)
#你只是現在還沒學會不代表以後不會
第三個故事發生在今年四月,實習生面試結束後我跟華田去吃晚餐(晚上九點的那種)(?),那時候不知道聊到什麼,我問華田說:
「你會不會覺得帶我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
進到後勤團隊後,我有時候會覺得我一直達不到某些高度,可能是思考模式,可能是做事速度,可能是回答某些問題時的脈絡敘述,很多事情常常會需要被提醒,有時候我會覺得蠻氣餒的,怎麼一直跟不上,一直做不到,一直達不到期待
田:累喔,很累的定義是什麼?
璨:就…心很累之類的吧,可能我內心小劇場偏多哈哈哈哈
田:心累嗎?不會啊,我覺得還好,或你有從我的行為或反應得到我很心累這個資訊嗎?
璨:呃…我覺得倒不是因為你的反應耶,只是我有發現有些事情我好像會一直需要被你提醒,覺得自己沒什麼長進,被提醒這麼多遍都還是做不到一些事情
田:喔,那就只是代表你現在還沒學會而已啊
璨:什麼意思
田:如果你學會了,他就會變成你的直覺反射,你自然而然就會做到這些事情,就不需要被提醒,所以你只是現階段還沒有學會,不代表你以後不會
永遠記得那一刻,我有一種腦袋突然被打開的感覺,後來在辦公室與專案繼續搏鬥的日子裡,我也時常這樣告訴自己,在看見自己的還不會、還跟不上、還有段距離的時候,並且覺得氣餒、難過、對自己失望以前,再給自己一次慢慢抵達的機會吧,只要持續相信不放棄,會有學會的一天的。
「在你不相信自己以前,記得我是相信你的喔」
這些日子裡,華田常常對我這麼說。
#最後的最後還是得說一些濫情的話
從長袖穿到短袖,再從短袖穿到長袖,最後又從長袖穿回短袖,565 個日子,40 場活動,200 多篇進辦日誌,在辦公室弄丟過 12 隻雨傘,錄過 1 集 Podcast,架過志工實習生網站和一坨系統,看過幾次辦公室的荒謬慶生,發生過關於布丁的幾件荒謬事件,入職第二天就被抓去幫忙拍 Leader Ryan 生日粉絲見面會,我看過一個人從參加計畫說明會到進到現場第一個學期,此外,我還跟張主管習得了闖紅燈的技能,以及在 20 歲生日那天和同事去跑荒謬霹靂路跑,還有看感人原民小學畢業公演音樂劇。
從18到20歲,從志工變成後勤,作為人生第一份有領薪水的工作,論能力,論速度,論心態調整,我絕對稱不上是一位成熟的職場工作者,但值得感謝的是,在這段歷程當中,我看見自己的價值,看見自己的籌碼,看見自己的影響力,無論是各種五花八門的專案,抑或是與死線及數字搏鬥的日常,這裡總是讓我有機會跌倒再爬起,停下再往前,一步一步邁向(或說接近)那個我期待中合格的樣子。
雖然很多人聽我說過,但我依然想在此刻再說一次(奪任性),現在想一想,那時 18 歲的我(其實也才前年的事情),大概是花了人生極大的力氣,才勇敢地按下志工申請的送出鍵,但經歷了這一切,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我能做的遠比我想像的多,發現自己其實很有說故事的能力,很會在挖掘他人的過程激勵人心,甚至還完成了很多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容易的專案和任務。
我想說的是,那些我在童年裡遺失、甚至粉碎過的碎片,在這裡我都一一尋回了,我非常珍惜在這裡遇到的每一個人,這裡的人不會吝嗇給你掌聲,不會避諱對你說你好棒,我人生第一次有人跟我說「璨霙我以你為榮」,是這裡的人對我說的,小學五年級後的第一次想起流淚的感覺,也是在這間辦公室發生,每當我假裝很堅強的說:「沒事沒事璨霙沒事」的時候,會有人告訴我:「有事也沒關係」,會有人問我昨天有沒有好好睡覺,會有人問我需不需要聊聊,有事可以隨時卡他時間,我真的很謝謝這裡,是你們讓我知道,原來我在別人眼裡,也可以這麼好,也可以值得擁有這些。
所以我覺得,在真正踏進TFT以前,我以為我已經為自己勇敢了一次,但經歷了這一切,我覺得我還可以為自己再勇敢一萬次。
最後還是要套用一段自己的金句:
海水與沙本來都是柔軟的東西,但混在一起卻變得無比硬實,就像內心質地各自柔軟的人,聚在一起就變得無所畏懼。
我想說的是,這一路走來我看見了很多不一樣的風景,因為我知道在這塊土地上,仍然有很多跟我過去經歷很像,甚至更挑戰的孩子,所以我一直都很感謝願意投入計畫的老師、願意加入這裡的志工實習生,還有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這個既龐大又複雜系統的後勤們,無論大家是以什麼樣的形式關注,甚至親身投入去回應這樣的議題,都是因為有你們,因為有大家,因為那些我們一直很相信也一直很在意的事情,我們才能用最溫柔的方式,回應這塊土地上每個真實存在並且美好的生命,很謝謝大家的願意,讓我們此時此刻都在彼此的船上有了一樣的燈塔,並且成為一個始終勇敢的大人。
#說好不長篇大論最後還是長篇大論
謝謝有粉紅色的18、19、20歲,謝謝帶過我的mentor名封,謝謝超像爸爸花超多時間跟我1:1的惟邦,謝謝總是在辦公室路過我然後把我後退的椅子拉回來的欣岺,謝謝過去合作起來超愉快的享歆,謝謝邀請我當 Leader Ryan 御用攝影師的承恩,謝謝到處媒合各大組織攝影案給我接的詠婷,謝謝買蛋給我然後常常跟我亂聊的糖,謝謝讓我睡他家三次然後每次都願意給我大擁抱和拍拍超級溫暖的莉芳,謝謝過去願意跟我聊天的豆皮、翊暘、普普、偉丞、瑋翔、建宏、俊賢、安淇、Ryan、宣玶、冷冷、恩慈、冠廷、念念、Kiki、恆生、昀諺、采桑、盈姍、漢娜……,還有族繁不及備載的所有後勤夥伴,以及所有與我對話過、合作過的校友及計畫成員(C2-C10),願意相信我、並且陪我一起成長的志工實習生們(110-2 / 111-1 / 111-2 學期及營隊志工、2022 / 2023 暑期實習生、歷屆志工校友)。
還有一個超級重要的人(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沒有寫他)(因為我需要留個篇幅給他),沒錯,是我親愛的主管,張華田 aka 張主任 aka 張美祿 aka 霹靂股東 aka 下班後的英文老師 aka 那個創造我在TFT 95%創傷經驗的那個人(好長)
想偷偷說,我第一年剛進TFT的Orientation 因為家裡剛好有事所以沒去,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補到課,因此我大概過了學期一大半才知道華田是誰(好好笑,超失禮)(而且我那時候甚至還覺得他有夠恐怖完全不敢跟他講話),後來因為那通神秘的續任邀請電話,才開始覺得他其實沒有那麼恐怖(?)(好好笑我原本第一志願根本不是填EE,感謝華田來電邀請)(EE真的很讚)(???)續任的那一年有夠精彩,尤其張華田很喜歡把我推進專案海裡叫我游到對岸,然後又沒有要教我如何游泳的意思(某種程度的斯巴達式訓練)(?),那時候的我總覺得他對其他志工比較友善,對我就比較嚴格(到底要強調幾次XD),我猜示意圖大概長這樣:
其他志工🌘🌑🌑🌑🌑
志工璨霙🌕🌕🌕🌑🌑
後勤璨霙🌕🌕🌕🌕🌕💥
此外,他還時常對我說這三句六字箴言:
「我沒有要救你」
「你自己想辦法」
「你做決定就好」
好好笑,真的超壞,但即便這樣,我最終還是會像他一開始預測的一樣,雖然中途險些溺死,最後還是會游到對岸,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有點幸存者偏差,但的確,我也因此達到了不一樣的高度,成就堪稱 20 年來最巔峰的狀態。
我一直很喜歡去年當志工的時候,培訓以前跟華田搭同一班捷運一起去買麥當勞早餐,還有買完早餐一起走回辦公室路上亂聊的時光,後來也很喜歡跟他一起下班搭捷運或吃晚餐,路上認真聊近況的時刻(結果都不是在上班時間)(笑瘋),那些瑣碎的聊聊總會讓我對生活有新的發現,或者說對自己也有新的發現,雖然每次跟他講話都要抬頭脖子超酸,但這些對話依然讓我很珍惜,畢竟他只有在下班時間才會變得如此溫柔(?)(開始造謠)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到他創造的各種璨霙在TFT的創傷經驗,即便初期跟他共事的過程當中有超多張力和壓力情境,我還是很慶幸,每次我們都還是會花時間好好聊聊發生的事情,無論是一起走好遠去買午餐,還是卡一間會議室彼此坐的好遠(?)(其實大部分是我離他很遠)(怕爆)(笑死),仍然可以好好的說,好好的聽,好好的理解對方到底在想什麼,然後討論下一次怎麼做我們才能更好,最終那些物理上的遠都會越來越近,然後我們都會越來越好,合作就會越來越有默契。
「但一樣,我不會因為你才 19 歲就放過你喔 ^_^」— 某次張力後隔週於育兒室 1:1 張華田說過的話,記錄於 20230324 進辦日誌
說這麼多,其實還是想好好感謝這個有時像嚴格的老師,有時又像荒謬朋友的人,如果真的要說從他身上獲得什麼技能,除了闖紅燈和做荒謬事說荒謬話,逼我查英文單字念出來而且下班還不放過我的說要抽考,以及可以在三秒內猜到他又把自己的東西亂丟在辦公室的哪裡,還有變成 INDEX_MATCH 大師以外,大概就是看世界的眼光多了一些新視角、新高度、新論述,分辨什麼事情一點都不重要完全不需要花力氣,還有真實的看見自己,真誠的對待他人,好好吃飯,好好生活,好好讓自己活得像個人,謝謝張華田,很多感謝無法用少少的文字寫出來,但希望你以後還會繼續跟我分享荒謬事,幫我補習英文(?),然後發一堆攝影案或需要我的任何任務給我(無論有沒有錢)(還是我離職後回來當志工)(你會同意嗎XD)(?),我很樂意隨時回來這個會讓我記一輩子的地方。
好啦,再感謝下去真的要長篇大論了(其實已經),我一直都不是一個擅長離別說再見的人,因為這件事情總是會讓我難過很久,所以這次我選擇用感謝取代這一切,希望下一次回到這裡的時候(如果有機會的話啦)(好好笑講的好像我這輩子不會再回來),我還會記得當初為什麼來到這裡,最後還是要祝福未來任何招募都能夠順順利利,無論是計畫志工實習生還是後勤,畢竟 TFT 為台灣而教這個組織,不是在招募,就是在招募路上啦(RC魂上身)(?)
謝謝看完這串落落長文字的每個你,如果有任何好奇或想再深入了解這趟旅程的地方,都歡迎隨時留言讓我知道(?)(真的太習慣信件的最後總是這麼寫了),或看我的進辦日誌XD(如果你找得到並且被我按確認的話😀)
總之,親愛的粉紅色,我們未來見囉;)
誠摯而充滿感謝且愛大家的,
璨霙
2023.08.31(如果你剛好耐心的看完這篇回憶錄,歡迎參加璨霙冷知識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