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急診室的擔架床上,面色枯槁如秋天的落葉,我一眼瞧見是年老爸爸的影子。
什麼時候他把自己棄置在家裡的角落,獨自忍受疾病疼痛的煎熬,任由病體衰弱到幾乎沒了氣息,他試圖讓自己就此靜靜地離去。
半年多沒見著,怎麼變成這樣?突然想嚎啕大哭!後悔自從母親走後不曾再回去老家好好一起吃頓飯,我以為他有自己的生活而且繁忙,半年前宗翰揪他下高雄,那是最後一次。
我忍住激動的淚水,捱近他身邊坐下來,他努力挨近我用虛弱的聲音交代後事要如何處理,他說外面辦,不用回到家裡,火化後放在與爸爸媽媽一起的納骨塔,儀式簡單就好…。我都一一說好,最後他說宗翰比較聽我的話,託付我照顧他的意思,我也說好不用擔心…。
人生最淒涼莫過於此。
吵雜擁擠的急診室裡令人難以安歇,宗翰不安的進進出出。中午去辦理住院,到傍晚送上病房,在二人房靠窗的位置,整理好衣物用品,窗外已經漆黑,整夜的折騰總算安靜下來,止痛劑已經使他全身不痛了,不痛就好,醫師做了內視鏡膽管引流手術,仍在觀察是否能有作用?
我感覺自己心上的沈重也暫時卸下,但不知道明天狀況會如何?能不能撐過今晚,所以告訴了佳軒,這他叔叔帶大的孩子,深夜驅車下來探望。四哥一直沒有來,想必他家中在辦喜事,不方便,這緣淺的小兄弟怕就從此天人永隔了。
做家中最小的孩子,得一個個送走了家人,留下自己在這世界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