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人間|幸運的我們都不相欠

2023/12/01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在Line上和Bava短暫的聊了一會,「你今天去看爸爸,覺得如何?」

「最近老爸鬧負面情緒,一直寫 “死” 」,Line上的畫面一直停留著,我還在思考要敲下哪些字,一行字又跳出,「你找時間去看一下吧」Bava再回了這句。


嗯,我確實是應該要排時間,上次去看,我明明說是要「向Tama道別」,但Tama似乎是知道這件事,所以一直睡著沒有醒來。

二週前,Tama從門諾醫院轉到花蓮醫院的呼吸照護中心,一樣只能兩位家屬,但探病時間有一小時,從10:30到11:30,可是那時我忙到只能待半小時,就要走出病房外找地方打開手機進行視訊會議,一直到12:30才結束會議。據Bava所說,最後Tama有醒來,只是那時他也正準備要離開了,所以刻意不讓Tama看到,不然怕他會鬧脾氣,抱怨時間太短。

其實Tama現在的狀況是可以用筆溝通的,我們大部份也都是樂觀的期待著,只是就不知道為何一直無法自主呼吸,而無法自主呼吸就算了,為何連寫字的力氣都沒有?那些字大多都是歪七扭八的,要搭配問題去猜答案。


在一片樂觀的期待聲中,為何我在上週選擇去和Tama道別呢?

這件事,我那些家人一定是不會懂的,所以我只有讓Bava知道。沒有任何人知道我要下去,恰好,大姐臨時決定去醫院,我想是神的意思吧,祂終究還是不忍心我受到誤解,所以讓大姐自己親自看看,五姐口中「遺棄家人」的人,是什麼樣子。那個「以前聯合生母,假稱生母和其它人生的一位兒子是Tama的兒子,回家裡要求分地」的大姐。

也讓大姐自己感受,我對他們這些姐姐有多麼的失望。失望到即使她現在看起來改善了,我都不相信,因為前一陣子,他們這「四位姐姐」才聚在一起討論「犧牲五姐」的方案,又二週前,「五位姐姐」聚在一起討論「犧牲我弟」的方案。我有點受不了她們的狂妄、愚昧和無知。然後我媽又一直跟我說「以和為貴」,成為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心中已經做了決定了,只是不必說出口。

這段時間,都是由Bava告訴我狀況,因為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去看家族Line群組上那些戲子在演戲。再加上工作狀況真的很忙,五月又是非常關鍵的時候,這一波後,我還能再看到他嗎?所以上次我原本是想讓他再看看我,然後由我為他禱告。只是可惜Tama一直睡。


鴻溝

其實,排除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我終於明白了我和他們有那麼多的不同,那些落差是無法彌補的鴻溝。比如五姐,即使她曾經因為「被人犧牲」而憤怒,可是她自己也是「喜歡指揮別人人生、犧牲別人」的人。他們曾經痛批Bava不長進一直向家裡拿錢,可是其實他們也一樣。

有次視訊,Tama一直想要講話,可是沒有人聽得懂,也是用視訊參與的四姐說「他可能是放心不下媽媽了,跟他說我們會照顧媽媽,請他放心」,我心想「狗屁」,又在演戲了,她是要怎麼照顧?前面四位姐姐中,父母親對她最失望,因為她是他們四位當中最小的,那時她們生母離家出走時,她還很小,她根本對她們生母沒有印象,就是我媽一手帶大的,然後,她怎麼回報的?

所以我每次在Line上看她們寫著「主會保守」、「主會施行拯救」,我其實都覺得很可怕,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幹嘛,虛偽(或無知)的基督徒,我家很多。我說的不是他們的行為很可怕,我說的是他們的無知很可怕。我以前有提過,很多基督徒很愛說「背起十字架往前走」,你有想過「背十字架」的過程有多痛苦嗎?

這次大吵,逼得我必須在FB上把全部人的真面目全部講出來,在某種角度上是他們「向神祈求」的,只是他們自己不理解而已。因為他們一直喊著「主啊!主啊!主啊!」,神很開心,覺得說「這些人終於要轉回歸向我,但是,潔淨以前,是先有認罪,你不認你的罪,又何須潔淨?」是不是?其實這件事是非常合乎邏輯的。

所以他們就崩潰了,因為我終於說出了每個人的真相。我媽為了我不肯配合噤聲而發火,可是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我永遠都必須是犧牲的那一位?我是她親生的耶。

由於我在這樣瘋狂的家庭長大,那些「灑狗血」般激烈的言語,我也很會講。


所以我媽也很忌憚我。這就是為何她會說我是魔鬼的原因。但這其實是她的問題,對付他們這些人,其實就是要「耍狠、看誰比較瘋!」,他們就會退縮,成為「他們自認為的冷靜的那一方」,但冷靜並不是因此可以思考,只是用「自以為的冷靜」看能不能不要讓我這麼瘋。

我曾經和朋友提過「操控人心很恐怖」,是因為我和我家人的相處就是一場又一場的「鬥法過程」,鬥的就是「誰的操控力更勝一籌」,我必須這樣瘋狂,又必須適可而止,不會有人因此真的走到了「精神崩潰」的地步。 其實我從頭到尾都非常理智。包括我面對Tama的病情也是。我始終立場一致。


誰需要「安寧」?

這些人因為一直都是自私的考慮自己,所以有些立場會前後矛盾。比如我媽,其實Tama還在加護病房那時,我就有問過她「會不會害怕」,她說「不會」,他們很早就談過生死的問題了,所以早就有心理準備接受這一天。如今呢?她堅持不肯安排牧師去陪Tama禱告,安慰引導Tama的心。

三姐更不用說了,我之前也有提過,她一直吵著「神沒有讓她作夢,這絕不是終點」,結果第二次醫生談話時,神一樣沒有讓她作夢,她卻同意「緩和醫療」。

五姐也是,本來她也是認同「緩和醫療」的人,現在是堅持要Tama活著,以便能證明她的「孝感動天」。


這段時間,我看了這些事。對「安寧」這件事,有很多的想法。我在家族群組上講過很多次了,我說「你們在表達的東西,全部都是你們想要的,有哪件事是Tama要的?有哪件事是問過神的意思的?Tama不是不能溝通耶!」結果我媽回我「不要跟病人講喪氣話,不利治療」。我跟我媽說「妳是基督徒耶」,然後貼了一個連結後,就關掉Line,我真的不想跟「愚昧無知」的人繼續溝通,很累。

我從一開始,我就希望我父親的靈魂是平靜的。

我知道他不想死,可是醫療的狀況我一直都有看在眼裡,醫生的話我也都有仔細想過。所以我很早就說請他們安排牧師去陪Tama聊天禱告,讓父親學著接受神的安排,其實即使他自己是牧師,我相信到這了這一步,多少都還是會有不解、疑問,和不甘心。

可是基督徒啊,打從你接受這個信仰的開始,就更應該理解即使死亡,也是神的安排。或許我們有好多事要做,但神若不是要你做,你就不能做。

死亡,對基督徒來說是什麼?


我希望Tama即使在最後,都仍持守對神的「甘心順服」。


因為自私,於是無法同理

父親因為一直無法自主呼吸而感到非常沮喪,他們想怎麼做?群組上一句「現在能給爸爸的活下去的勇氣就是親情」,哎,並沒有,又在幻覺了,親情在Tama的眼中根本就不是第一位!他們這些人要不要回想一下當初離家出走的原因啊!

如果親情是他活下去的勇氣,他早就自殺無數次了!一個比一個還叛逆、處心積慮要騙地的、一直婚外情或者到處跟不同人上床,在二、三十年前的時代,即使是現在,牧家發生這些事,牧師的顏面往哪擺,牧師的事工如何進行?還不是一位耶,是五位。

他早就不再乎這些了。

我還記得,即使我是我家第一位考上國立大學的人,Tama也不再乎,沒有打算要載我去報到註冊之類的,因為他要待在家裡翻譯聖經。當然,我那時非常痛恨他的態度,因為我成績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大家都很高興,只有Tama的表現很冷淡。

但我後來理解了。當我開始了解人生、了解信念、了解追求、了解意義,我可以理解他當時的感受,這件事他不是不再乎,只是他「更重視」的是「聖經翻譯」的工作。

所以他會為了「聖經翻譯」有關的事情失心瘋,他曾經把家裡的買菜錢拿去買一整套的套書,他也堅持要用最好的影印機,因此在以前,我家用的就是商用事務機,而不是一般的影印機。以前的商用事務機很貴的。


我之前在「討論氣切與否」時就提過了,只有「神的事工」這件事才會讓他願意「承受痛苦」,絕對不會是為了我們這七位兒女。

只是既然是「神的事工」,那就要問問神的意思了。祂若認為不必要,你也得要接受,這樣才能說明你的堅持不是「出於己意、出於私心的考量」。

這一路走來,我其實「看清/認清」了很多事。也對「人生/生命」有更多的體會。講這麼一大段,接下來的才是正題。


(我對我原生家庭的狀況其並不再乎,我比較再乎的只是「為何我老是學不乖」。)


路過人間

我以前提過的,好好的、快樂的活著,努力保留那些美好的記憶片段。那些會讓你不開心的人事物,就離開吧。

我家人他們活在「自己根本搞不清楚」的規則和架構裡,綑綁自己,也傷害他人,這些事有天也反撲回來傷害了他們自己。這是他們自找的,因為他們太喜歡掌控別人、指揮別人、限制別人、給別人框架、給別人規則,他們自己也被這些框架架住了,所以才必須說謊和演戲,永遠無法說出真話,並且永遠害怕真相被拆穿的那一天。

我必須要遠離他們,因為他們改變不了,他們想不通的。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在他們的世界,而我去我的世界。

我希望我的生命,隨時都在感受喜樂、驚喜,所有開心的、愉快的,都是我想追尋的,我指的是心靈上真正的喜悅。這指的並不是「不抱怨/不生氣」,而是指真正的理解自己要的,並且去追求,然後對隨之可能遭遇的辛苦,甘之如飴。

因為人生短暫,即使明天我就死去,我今天依然要歡樂,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正因為明天就有可能死去,所以今天當然要把握時間歡樂。


我們都容易因為過去經歷的痛苦和傷害而有一些退縮、害怕、牽絆或恐懼。放掉它吧。當我們都如我們所認為的「更成熟長大」時,我們應該是「不害怕」了。

所以今天聽到這首歌,很有感觸。

「路過人間,愛都有期限,路過人間,也才幾十年。」

痛苦和傷痛並不會減少,可是不需要為了這些事而放棄欣賞其它更多更美的風景,人腦的記憶體有限,當開心的片段太多時,那些痛苦片段勢必要被刪除掉,才能儲存更多快樂的片段。

至於Tama,一如初衷,我希望他的靈魂平靜,不論肉體生命的結果如何。甚願神持續保守他的心思意念,沒有任何一秒落掉,持續直到終點。


我曾經差點被Tama拿椅子砸,因為我五姐離家出走那時,我沒有告訴他「我知道五姐的行蹤」,他氣到失去理智,拿起一把椅子就往我這裡丟過來,我閃過了,所以遭殃的是我家的車,擋風玻璃整個破掉,他對著我大吼「你跟她們都一樣!」,我非常不服氣,哪裡一樣?我不是一直都是好好待在家裡的那一位嗎!?

當時是在教會,週六晚上詩班練完歌後,所以我被我乾媽(是教會長老)帶走,她怕我出事,打電話叫她兒子來把我載走。

其一直以來,我都為五姐承受很多的痛苦,但她眼裡只有自己,不再乎別人因為她而遭受的傷害。這樣我行我素的人,卻反而不理解「不要指揮他人的人生」的道理。她的「回轉之路」看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只是我想到,在那麼多衝突之後,如今卻是我一人再乎Tama的靈魂,我感謝神,至少還有我一人為他的靈魂守望。神的舖陳,很妙,很有趣。最後結果如何,真的是看神的旨意,或許明天起又好轉了也說不一定。

「幸運一點,也許最後和誰都不相欠,都不相欠。」

是的,沒有相欠,都是神的旨意。我希望Tama也能和我一樣理解到這件事。

也希望下週我能排得出時間下去一趟,而他能醒著,和我一起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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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5/20 原發佈在其它平台,於2023/10/31遭到不合理對待後,決定將文章遷移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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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zono Sayuri(柯佐諾.傻有理)(こぞのさゆり),有些人會稱我「新新」,這是有典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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