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雨天就此消失,那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久旱不雨的時空背景,讓雨天成了某種奢侈的想像;正如一週工作五天,週末也成久逢甘霖般的存在。放眼望去那些跟著體制走的勞工們,各個像是穿上「清醒」外殼的夢遊者。他們的嘴角彷彿被頭頂上方的線拉著,喉嚨像是被嵌入的變聲器遙控著,每當客戶或長官出現,那生硬上揚的嘴角,把臉上的灰都擠進了法令紋裡;那故作活力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破洞的肺充滿氣,伴隨著嘆息。
週末一來臨,夢遊者們粗暴地摘下控制他們的木偶牽線和魁儡變聲器,以揭露真實的自己。有人投入床裡,有人奔向酒精,大自然和學習,嗯,或許也是選項之一。而就在此時,你腦中飄進了一個想法:「如果,人類是個沒有負面情緒的生物,這世界會不會更美好?人們也將快樂終老?」
於是,你打開了那扇寫著「快樂國」的門,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刻在拱門上方的斗大字體:
快樂,是幸福的真理
繼續直行,你發現,這裡的人都好有善,只要和陌生人對到眼,他們都會向你微笑或打招呼,更驚訝的是,等紅綠燈時,一位婦人正氣喘吁吁地從你身邊經過,正當她急忙招手時,那巴士已頭也不回地離去,就像叛逆期的孩子急著想擺脫媽媽般的無情。還在喘氣的婦人,明知錯過那班要再等 30 分鐘的巴士,她竟還能笑著感嘆:「啊!一直是晴天」。
和人一樣,快樂國是終年不雨的,就連各種藝術形式,也是一貫的晴天。你想,遊樂園裡的旋轉木馬,背景音樂怎麼可能是草東沒有派對呢?
或許,在快樂主義的巨傘保護下,人們會變得更健康,從此不再依賴酒精、甜食或毒品,憂鬱症和各種因壓力而生的疾病也將根除。但相對地,安定的社會,反而是助長極權的催化劑之一,因為再也沒有人質疑不公,沒有人上街抗議,所到之處,都是一張張和牆一樣大的快樂標語,人們吸著快樂空氣,笑領薄如紙的低薪。
活像個《楚門的世界》。
但少了焦慮、痛苦、悲傷、憤怒,人真的會更快樂嗎?還是只是無知且快樂地活著?
回顧過去,黑暗能帶來毀滅,也能捎來新生。若不是那段失戀,你可能永遠看不見自我矛盾與盲點;若不是那次資遣,你可能永遠只看見自己停留在小小世界。再退一步看,若不是對英國的憤怒,也不會有甘地替農民打抱不平,而促使印度獨立的一天。
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
Only if you are a true man, who has ups and dow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