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唐詩｜唐人自然真淳的船歌《長干曲》

打開南宋.郭茂倩編纂的《樂府詩集 》，可以看到非常多民間歌謠收錄在第71至78卷〔雜曲歌辭〕之項下。其中唐.崔顥所撰寫的《長干曲》被收錄四首，又以第一、二首最饒趣味，備受歡迎，絶大多數唐人絶句選集也都不會漏收。其詩云：

君家住何處？妾住在橫塘。停舟暫借問，或恐是同鄉。(其一)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間。同是長干人，生小不相識 。(其二)

古《長干曲》大多描述江南水上生活及男女愛情。 所謂「長干」就是「長干里」，在今南京市南邊。古代地理書《輿地記勝》記錄古金陵南方，有山岡，有平地，還有大長干、小長干、東長干之別。《長干曲》正是當地的民歌。至於唐代詩人崔顥這兩首，應是以文人身分所撰的仿作。

這兩詩最突出的特色就是自然真淳。我們可以明顯看出第一首是女性口吻，她發出天真無邪的詢問；第二首顯然是男子的聲口，既對題又略含挑逗的回應。

明、清兩代詩評家對兩首詩都給予高度的評價。認為第一首這種停舟「急口遙問」，添加不得任何文字，一開口就呈現情意；內容並非深刻，却真情十足。至於第二首這個男子的回應，說到自己來去九江之間(指長江流經潯陽這一段水道)，其實也是長干人。他還小小感歎：怎麼如此可惜，自小就沒能互相認識？也單純無僞，有如天籟的回應。

《 長干曲》原是民間歌謠，照理可以演唱，但由於傳統記譜技術不良，只能讀到歌詞部分，無法聽到原唱如何…我個人是古典音樂「發燒友」，每聽到奧芬.巴哈的《船歌》女性歌者雙重唱的版本，總是突發奇想，想到《長干曲》。 深知這兩首詩和奧芬.巴哈完全「八竿子打不著一條船」，但《長干曲》明顯是「船歌」啊，於是就大膽地以「自然真淳的船歌」這種「不成結論的結論」作為收束，分享給各位好友們~

香港.索罟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