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色爾瑪》,與阿姆斯特丹孤兒街,國家大屠殺名字紀念牆

2024/02/05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2021 年初秋,阿姆斯特丹舊城區邊緣。

這是一個乍看並不起眼的街區。名為孤兒街(Weesperstraat)。放眼望去,街景以荷蘭傳統紅磚建築為主,但方塊般的新式建築也佔據半個視野,黑色汽車道、紅色腳踏車道和灰色人行道井然有序。秋分前兩日的風景不算太過冷清,但行道樹落葉不少,枝條頗見蕭疏,城市運河也褪去夏日溫暖,光是鄰水站著都能感覺寒凍。

這一天,不少人群聚到孤兒街西側,等待國家大屠殺名字紀念碑揭幕。

所謂名字紀念碑並非一塊石碑,而是由許多道磚砌高牆構築而成的迷陣,每一塊磚上刻著一個名字,是二戰中被屠殺卻沒有墳墓的荷蘭猶太人。這迷陣由 102,000 + 220 塊磚頭組成,也就是超過十萬條人命。造訪者走入這個迷陣,看著一個又一個名字,生日,死時年紀,很難不受到一定的心理衝擊。上圖是這迷陣的一角,有人死時 76 歲,有的死時 17 歲,16 歲,15 歲,14 歲。

102,000 + 220:102,000 人是猶太裔,220 人是辛提人(Sinti)和羅姆人(Roma),這是非歧視性的稱呼,長久以來為人所熟知常用的蔑稱是吉普賽。



建構這迷陣之所以可能,是因為二戰時期的「猶太被害人卡片檔案」被保存至今。那是一個龐大的卡片檔案,每張卡片做成於被害人被送往死亡集中營之前,每張卡片記載著一個逝去的生命。上圖就是其中一張被害人卡片。

而這十萬多個磚塊當中,有一個是《色爾瑪》書中人物,也就是色爾瑪的母親赫麗葉(下圖)。在《色爾瑪》譯稿初成時,我和增義何麗討論後,建議編輯將這張照片收入書中,作為一個對比——色爾瑪的母親沒有逃過納粹毒手,遺體無可追尋,但至少多年以後,在阿姆斯特丹孤兒街,有這麼一塊磚頭記載她的名字、生日與當時年紀,拒絕就此凐沒於記憶。色爾瑪逃過納粹毒手,最終卻死於比納粹集中營更荒唐的文革,但在中國也好,荷蘭也好,沒有任何地方、任何物件留有她曾經存在的痕跡。

《色爾瑪》一書就像阿姆斯特丹的磚牆,試圖挽留記憶。雖然所有一切都有煙消雲散的一天,我們今天的努力不能使昨日長在,也未見得確保未來,但至少在當下創造意義、傳遞意義。


❝  有的悲劇被銘刻記憶,有的悲劇化為塵土與輕煙。生命中確實是輕最難承受。這本書就在於捕捉那輕,試圖繫泊記憶,提醒讀者莫忘文革。忘卻的話,遲早有一天,曾經發生在色爾瑪一家的悲劇,會換個面貌重現於我們之間。——《色爾瑪》譯後記(p.312) ❞


色爾瑪的母親赫麗葉的紀念磚塊(p.31)

色爾瑪的母親赫麗葉的紀念磚塊(p.31)

內容總結
色爾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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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識字不多的蕃人。出身東台灣,太巴塱部落阿美族人。定居荷蘭,從事翻譯、寫作、研究、原住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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