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他哭得更兇,令我很吃驚。他擦著眼淚說:「從沒有長輩向我道歉!姐姐是第一個!」撲過來摟住我哭,承諾以後會乖,吃下所有青豆。
我決定不再煮青豆的同時,發現了一個事實—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已很盡心盡力愛大麥可,其實不然,我沒分享過他的喜樂,也沒分擔過他的愁苦。到底這幾年我在他身邊是否渾噩過?
這件事之後,我改變了。除了不再煮小麥可不吃的青豆,還花了很多時間精神關心他。
是真正地關心他,跟他共喜、共哀、共煩惱。
不過我沒試過跟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一起,很多時都不知該怎麼辦,也做錯很多事,但他很包容,也逐漸信任我。
我現在一下班便趕著走。同事都笑我趕著回去照顧老公,其實我有位少爺要照顧。
有時我會接他放學。他很喜歡,表現得很開心;跟他有些同學不同,覺得有人接很丟臉。
我聽過他勸那些同學:「有人來接是幸福。我渴望了很久才成真。」我想他這樣說因為他唸寄宿。
他練完足球,渾身是汗,又髒又臭,但這是他活潑好動的證據。
他的教練告訴我,他成為了正選,這個星期天便要比賽。
「佩佩,來看我比賽!」他現在叫我「佩佩」:「替我打氣!」
我一口答應了,雖然一點兒也不喜歡足球,也不明白把球踢來踢去有什麼意思。
他很開心,邊走邊說要拿下獎杯送給我。
「為慶祝你成為正選,帶你去吃大餐好不好?」我提議。他開心得歡呼。
每次聽到他歡呼,我的心情都很複雜:一方面很掛念大麥可、二方面很希望大麥可也會這樣歡呼。大麥可失蹤了,我沒法再對他好,唯有多疼小麥可,說心理慰藉什麼都好,當然我也想小麥可高高興興的。小孩子應該有人疼,我覺得他以前沒有,現在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星期天一早,我給他做了個豐富的早餐,再一起到球場。
「妳要為我打氣。」他說。
「一定。」我向他豎起大姆指。他一邊走向更衣室,一邊回頭看我。他進去之後我坐上了觀眾席。
開始比賽了。雖然我只見到分別穿紅、藍色球衣的男孩拼命追著那顆球,當中以小麥可追得最拼,像公牛那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