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赤手登峰》談生命累積到某個階段就會跳耀

＃2019年奧斯卡最佳紀錄片 ＃FreeSolo ＃手長腳長是先天優勢

　　本片紀錄攀岩家Alex Honnold（1985-）2017年6月3日徒手攀爬酋長岩的驚險過程。成為徒手攀爬優勝美地國家公園（Yosemite National Park）內3000英尺（約900米）高的酋長岩（El Capitan）（世界最大單體花崗岩）之第一人。清晨5:32開始，9:28登頂成功，共耗費3小時56分，全程徒手攀爬，即不藉助任何繩索或安全裝備等保護攀岩。

　　為何想要徒手攀岩？Alex自小生活在要求極高的家庭；剛剛好就是不夠好，好還要更好。高標準與無法達標成為Alex自我厭惡的無底深淵，直到接觸攀岩。徒手攀岩是攀岩的完美型態，更是追求完美的最佳方式，因為絕不能犯錯，需要絕對的完美，一失足成千古恨。正因為直面死亡（恐懼），獲得的滿足感亦是最強烈的。

　　「控制自己的想法，你無法真正消滅恐懼，只能想辦法隔離恐懼，透過訓練，讓恐懼不再影響我。」

　　直面死亡時，堅定的信心、信心的來源非常重要。徒手攀岩時每一個動作都要專注、堅定。Alex的信心來源，一方面來自身體狀態極佳的感覺，另一方面來自於事前的準備和預演。如：預演時某繩段登上預定的目標，便會讓自己感覺準備好了。

　　「第十九段『巨獸裂縫』身體被岩壁擠壓，像在上最痛的皮拉提斯課一樣，有時像被鞭子抽，有時又像被砂紙打磨，必須忍著噁心撐住，姿勢稍微錯一點就會喪命。」　

　　酋長岩有各種不同的岩壁型態，如：第六段「極限面平板」、第十四段「中空頁鹽區」、第十九段「巨獸裂縫」、第二十三段「抱石繩段」、「特富龍角」及第二十六段「耐力角」。各有不同的挑戰，如：「抱石繩段」、「特富龍角」岩石呈九十度角，且光華得像玻璃，「耐力角」則是腳沒依託，只能靠雙手的繩段，堪比死亡版極限體能王。

　　Alex認為追求輕鬆快樂是不會有進步的，其追求的是一種勇士精神；為何而戰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對恐懼、專注生命。拍攝時Alex有一位固定交往的女友（2020年結婚了），女友不能理解Alex為何一定要徒手攀岩，且拍攝中曾失敗過一次，那次是Alex主動喊暫停，認為當天的狀況不夠好。這中間又聽聞同為登山好手的好友Ueli Steck（1976-2017）在無氧狀態下，橫跨珠穆朗瑪峰和努子峰時墜崖身亡的消息。Alex原先是個沈默寡言、以車為家的攀岩家，在與女友交往的過程，逐漸願意侃侃而談並買房定居。然而，對Alex而言，徒手攀岩第一，第二才是女友。Alex認為，女友不能影響他徒手攀岩。若發生意外、甚至死亡，女友會很難過，但時間總能療癒悲傷的心，女友可在找新的男友重新開始。

　　徒手攀岩就是完美嗎？或者說就是唯一的真理嗎？Alex說，完成徒手攀岩的一瞬間很暢快，感受到極大的成就感與滿足感，然而，這感覺維持得並不久。如同海德格的真理觀，真理既開顯又遮蔽，如同黑夜中的閃電一般，一瞬間照亮、看清整體，卻又瞬間落入一片漆黑。若說真理是一種掌握整體的感覺，那麼我們多數時候的確處於真理遮蔽的狀態，必須要有特殊的經驗、時刻，才能感受到真理，而徒手攀岩或許就是一種。但是，這不過是將生命限縮在過去與現在，而未考量到未來的可能性。或許在Alex的生命中，追求的是當下和完成目標，至於完成目標後及人生的其他可能性並不在其考量範圍內。

　　生命本身就是完美的，沒有這顆卵子與這隻精子的結合就不會誕生這個「我」。且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獨一無二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我們當然都有權利追求、定義自己想要的人生。只是Alex所說的「完美」、參與「歷史」並無法說服我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回頭看Alex徒手攀岩酋長岩的過程，是真正的「完美」的？若再挑戰一次是否會更完美呢？真正的完美並不存在，或說只存在於烏托邦的理想中。紀錄是拿來打破的，永遠有超越前人紀錄、更完美者的出現。且徒手攀岩的成就感與滿足感將隨著次數增加而減少強度，如同毒癮需要越來越大量才能達到同樣的快感。因為其來源是有限的、外在的、生理的，而非無限的、內在的、精神的。Alex參與歷史的前是，他完成登頂及紀錄片的拍攝。然而，若是未完成呢？人生只有一次，當然會想不留下遺憾的活過，只是追夢也需要考量風險，若代價是連原先可以掌握的東西都失去，是否還有追求的價值？無可否認，Alex是真正的冒險家；拓荒型的冒險家，可以肯定的是，人類不會被AI取代的一個原因是，人總是不斷超越自我。

奧斯卡最佳紀錄片大獎5/17《赤手登峰》Free Solo│官方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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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