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三月的你:
三月的和解信,總是特別慎重下筆,因為是和解信生日的月份。
和解信滿兩歲了!即將展開屬於三歲的冒險。以人類的年齡來說,兩三歲應該是特別無邪、有活力、想哭就哭、想吃就吃的年紀吧;非常感謝,透過 24 封和解信,我有幸重新體驗生命之初的純粹、剔透和不假修飾的真實與任性。
一切都是從想擺脫容貌焦慮開始的。
「每月一封和解信」的概念,是在 2022 年三月,上「諮商理論」的教室裡萌芽。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非常渴望透過學習各種諮商理論,填補心中的匱乏感、改善容貌焦慮、解決存在主義危機等。開始接觸後才發現,諮商學派雖說百百種,但透過晤談,引導、陪伴個案去看見「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並練習真正地「自我接納、自我原諒」,是不同學派都致力達成的相同目標。「一個人要多努力,才能真正去認可自身價值、感受到心靈富足呢?」當時的我,心中也沒有確切的答案,但也是再讀了這麼多理論後,才明白,理論都是方法,能解決內心糾結的,始終是自己。
於是我開始了寫和解信的企劃,想透過每個月跟一個自己焦慮的主題和解,已達成最終能做到全然的自我接納。因為我沒有肚量一次與自己的所有不諒解和解,只得慢慢來。和解的沈重包袱,實在無法一次提起;然而,若是分批提,好像還是有機會的。
人是不可能、也不需要完美的。不過我也清楚,自己在「明白」跟「能夠實踐」中間,還隔著巨大的鴻溝,等待我去跨越。於是,兩年前的動筆,純粹是企圖用時光漫漫,換取對自己不完美、不喜歡之處的寬恕和接納。如席慕容《一棵開花的樹》中「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只為見喜歡的人一面」的天真爛漫;正要開始寫和解信的我,也真的是受夠了自己對雙下巴的憎恨、厭惡和不自信。好想掙脫。
還清楚記得,兩年前跟好朋友R說這件事時,他瞪大鼻子眼睛嘴巴的看著我說:「認真??你真的那麼討厭你的雙下巴?有這麼嚴重嗎?」他的驚訝,讓我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過度執著了。不過執著這件事,也不是說擺脫就能擺脫的;如果這麼好放下,大概也就不叫執著了。那時候,我信誓旦旦的跟R說:「所以!我明年的新年目標,就是要跟自己的雙下巴和解。」
今年三月中,無意間用手機拍了一張下巴朝上的自拍,當下沒有太多的排斥反感,甚至覺得這個視角古怪的有些有趣。就在那刻,突然回憶起多年前厭惡雙下巴的自己,一定會想立刻把照片刪掉!事到如今,居然能覺得淺淺的雙下巴有些古怪可愛?好驚人的轉變,這張自拍,於是成為多年來對抗雙下巴焦慮的巨大里程碑。
雖然與雙下巴和解,原定是為期一年的目標,但硬生生被自己拖成兩年才達成。
兩年過去,真切意識到自己不再那麼在意,照片有無露出雙下巴的那刻,有股想哭的衝動。別人口中「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我走了兩年,才終於抵達。也才終於能夠去相信,雙下巴的有無,其實沒有那麼重要。一個人的好看與否,相較於外表、更多是內在氣質。而我的氣質,藏著我讀過的書、走過的路、做過的事與愛過的人們;是生命經歷構成了立體的我,不只是照片裡、平面中,臉蛋稍圓、有雙下巴的我。
親愛的雙下巴,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無悔的承載我的厭惡,讓我有機會身體力行去發現,能原諒、該原諒我的人,不是你,始終是我自己啊。
記得這件事是發生在這個月中,那天便心想,這個月的和解主題就是雙下巴了,不管寫什麼,我都要寫出這段跟雙下巴和解的荒謬故事。也就直接在備忘錄裡打下:「花了兩年,終於終於跟雙下巴和解了。」作為生活隨筆,以免月底的自己忘記。
想把這段自我和解的經驗,分享給也歷經容貌焦慮考驗的人們,你們不孤單。和自己和解這條路,慢慢走就好。前方有山,我們就去爬山;前方有河,我們就是涉水。總有一天會撥雲見日、遇見明朗的自己。
(謹以此紀念,2024年三月,我終於放下對雙下巴的不自信。)
三月還去了香港跟迪士尼。蒸籠港點、鍋氣撲鼻的乾炒牛河、脆爽的烤鴨皮、甜而不膩的港葡式蛋塔、油亮的燒鵝飯、宵夜必點的生滾粥與腸粉……,香港印象,有拔地而起的高樓、氣勢滂薄的維多利亞港夜景,還有每一頓的口齒留香。也是在香港吃飯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很多美好的事情,都需要時間發酵,像是那些好吃的麵包、好喝的酒、好香的泡菜。」美好的自我接納,大抵也是。
信末,想撥一點點篇幅,寫給暌違12年回訪的香港迪士尼。
相較前年的巴黎迪士尼、去年的東京迪士尼,香港迪士尼小而美,關於愛、希望、夢想的詮釋,更是直擊我心。尤其想感謝香港迪士尼的閉幕燈光煙火秀(附上連結),用最熟悉的元素提醒自己:「能夠做夢,不是因為覺得自己不會失敗;而是相信自己失敗後,還能擠出再試一次的勇氣。」(如果之後能出一本散文,一定會有長長的一篇寫迪士尼樂園之於我的重要性。就不再這個月的和解信贅述了,去年六月跟前年八月的信,好像也都寫過迪士尼。有興趣的人可以回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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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和解路,比自己想像的還久又遠。不過神奇的是,走起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難受。反而是能感受到,每天都離自己的原廠設定,更靠近了一點。這條路上人來人往,也讓我發現,原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坎要跨,而能跨過去的,始終是自己。若用和解信紀年的話,三月是新的一年。新的這年,我期許自己「不要東張西望」。這座地球上的好東西太多了,不可能有一人能擁有全部。選好了最想要的幾項,就慢慢朝其走去;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靠近,東張西望只會產生更多自我懷疑。
新一年,繼續航行在時間的海上,以情緒為錨、文字為舟,不慢也不快地漂流。前方有風就揚帆、行經無風帶時,就躺在甲板看星星。在五花八門的世界,找一席屬於自己沒有光害的秘密基地;所有的焦慮、挫折也有了容身之地。
謝謝訂閱和解信的你,成為我繼續寫字、相信我能夠跟自己和解的動力。
祝 找到自己的秘密基地
Maggie
2024/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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