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為受害者討回公道,還是該伸手拉一把即將墜入萬丈深淵的迷途羔羊?
老師要如何拿穩手中這桿象徵校園正義的天秤?
陳老師正要開口說話,林主任咳了一聲,並搶在陳老師之前說話。
林主任:那個…許先生,你說的也對,還是要給做錯事的學生有機會改過向善,這件事我們會再商討,並向上報告後,再回覆你們學校的決定,今天就先談到這裡吧,時候也不早了,我記得陳老師還有一堂課要上呢,對吧~陳老師 。
陳老師(臉上三條線)僵硬的點了點頭。
許父:這樣呀,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主任跟老師了,晚上我一定會好好修理那小子。不對,是好好跟他開導開導。
許晉炎父母鞠躬哈腰的離開後,林主任把陳老師留下來討論,看是否能以悔過書+2小過+勞動服務一個月為處罰,給孩子留一線生機。
陳老師為難了,兩個都是自己班上的孩子,內心劇場不斷上演:
打人就是錯的,輕輕放下對小伶如何交待?
但重重處罰,讓一個孩子國中沒讀畢業,留下三大過退學的記錄,還能再找到願意收留的學校嗎?估摸著可能就要去當學徒,開始走向就業一途了吧。
陳老師心中百轉千折,思索再三,一夜無眠啊…。
生命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各人有各自的造化與所需要經歷的風浪。
隔天,午餐後的午休時間,陳老師把小伶叫去了辦公室,將整件事,包括校規規定、昨天許晉炎父母到校、許晉炎目前再1支大過就退學、訓導主任的建議…等,通通說給小伶聽,想知道小伶的想法。
小伶聽了之後,表情淡淡的抬起頭看著陳老師,開口問道:那老師你想怎麼做?
陳老師沒想到小伶會反問她,但也開口說了:有三支大過退學的記錄,估計也不好再找學校收留,小炎應該只能去當學徒,學些一技之長吧。
小伶冷冷的說:老師,你心裡都已經決定想要怎麼做了,為何還要問我呢?(小伶此時的心,溫度直直的往下掉,並揚起一絲絲漠然的恨意)是恨嗎,我不知道?
陳老師沒想到小伶的心思如此的敏銳,就這樣捕捉到自己心中搖擺不定的心思。但身為老師,總還是有幾分理智與明辨是非的能力。
陳老師:在這件事情上,你沒有錯,錯的是小炎;你…你若真的不肯原諒小炎,(老師嘆了一口氣),我會向訓導主任建議,依校規記一大過,退學處置。
或許一切的堅持,都有可能在真摯的心靈對談與溝通中軟化、化解一切藩籬。
小伶(看著老師,眼眶中隱有淚水,但表情強撐著):為什麼要問我怎麼想?你不是很厭惡我一狀告到訓導處,讓你丟臉了嗎,為何這時候,還要表現出在乎我的想法?
陳老師(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當時情緒上來,隨口而出的話,小伶居然放在心上,而且如此在意。
陳老師(深吸了一口氣):那天我莫名奇妙的被叫到訓導處去,發現你一狀告到訓導處,我在不明就理的情況下,怒氣驟然而生,帶著情緒的話不自覺就脫口而出了,沒想到這話讓你心裡感到受傷…這是老師的過錯,我向你道歉。
小伶有點震驚,沒想到一向嚴肅出名,得理不饒人的陳老師會向學生道歉。
小伶沉默了大約3分鐘,這3分鐘內時光彷復短暫凍結一般,陳老師也不言語,給足了小伶思考的時間,此刻小伶的心裡天人交戰幾百回:
面對霸凌自己的壞人,我該原諒他嗎?
這一支大過就像是懸在小炎頭上的一把斬首刀,小伶則是那主掌生死大權的判官。
「我該原諒他,再給他一次機會嗎?萬一他們三個事後又找我算帳,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樣悽慘的下場…」小伶搖搖頭,想把這恐懼的影像甩去。
「要不,不要原諒他,讓他惡有惡報,自食其果被退學,這樣應該可以對小蘋、小惠起到威嚇的作用…吧」。(心裡也不是那麼確定"威嚇"程度管不管用)
大腦分成兩半,一邊叫喊著〝不要原諒壞人〞,一邊慈悲淡然的說〝給他一次機會,就當救一個即將溺水的人吧〞。
身為被害人,有機會為自己所受的委曲討回公道時,為何我會如此難以抉擇呢?
小伶:「我…如果我原諒他,但事後被找麻煩、清算,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下一次等待我的是什麼樣的下場。」
陳老師(心中呼了一口氣):你放心,我會盡我的能力保護你,不讓你再次受到傷害
。如果你同意原諒小炎,讓他以悔過書+2小過+勞動服務一個月,為這個過錯付出代價。我會分別跟他們談,雖然我不知道為何小炎一個人擔下了整件事
,但我會讓小蘋、小惠知道:我已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包括他們三個強迫你幫他們作弊的事,並警告小蘋、小惠,若再對你做任何不該做的事,我將連同這件事一起向學校舉報,一旦舉報,處罰確定的話,估計小蘋、小惠有可能接近退學。(要再看一下她們的獎懲記錄)
小伶:小炎沒有供出小蘋、小惠…,他們的友誼就這麼的堅固嗎
?
陳老師:不分是非黑白對錯的相挺,並不是真正的友誼。但很多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總以為這就是「義氣」。
小伶(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從自己交握的雙手,移向老師):老師,我能夠相信你嗎?
陳老師(心裡有點酸酸的,因為居然被學生質疑),但還是說:小伶,你可以相信我。
小伶:老師,那就依你說的辦吧,我願意相信你一次
。
陳老師:小伶,我以為你會選擇讓小炎記一大過,沒想到在遇到這樣的人生衝擊時,你還能如此善良的選擇『原諒』。老師真的很敬佩你,後面的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安心讀書,剩一年不到的時間,你好好的準備聯考,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考出好成績的。
小伶離開了導師室,在校園花圃旁的紅磚矮牆坐了幾分鐘,看著昨日被太陽晒得垂頭喪氣的植物,今日又挺起身姿,繼續在驕陽下討生活,夏日微風徐徐的吹動她鬢角的髮絲,她沉思後,握緊了自己的雙拳,為自己國中剩下的一年自我打氣:
我要努力考上好的高中、大學,擁有選擇好環境的實力,不能被這件事擊敗。
~待續~
【預告與思考】
不知道小伶選擇『原諒』的這個決定,在日後是否會讓她後悔。
當你的孩子受到霸凌,但她選擇〝原諒〞時,身為父母的我們,會想做哪些事呢?會聆聽孩子的想法,尊重孩子的決定嗎?(這是他的人生,我們無法庇護一輩子)
身為父母的決定,將影響孩子此生的人生觀,有機會我會想,怎麼樣做,怎麼教,對我的孩子的人生觀才是好的,而不僅止於〝當下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