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手機相簿,相較於山景,海獲得了壓倒性勝利。對於「喜歡海大於山」,從未探究那股自然的吸引,於是就像多數的喜歡,往往只能給出膚淺的回答:「喜歡玩水、玩沙、聽海浪聲;喜歡看海和天空,很放鬆。」就這樣直到今年五月,我對海的喜歡不再模糊——是澎湖,讓我找到喜歡海的答案。
澎湖群島多由玄武岩組成,玄武岩是火山岩的一種,經火山口噴出的岩漿冷卻後而成。多達 90 座的澎湖群島,其中有島民居住的共 19 座*,群島之多,解鎖全澎湖非幾次輕旅可及。我即便有幸連兩年於澎湖花火節時來訪,仍留下不少待跳島清單。
先講澎湖本島吧。「及林春咖啡」無疑為目前最愛的景點,對一個從小到大都在都市裡成長與生活的人來說,發現一處結合沙灘和咖啡廳的地方,簡直夢幻之地。
戶外座位區無可挑剃,走幾步即享奢侈沙灘,室內亦不遜色,四周牆面選用大片玻璃並排而成。可惜沒拍照,喜歡廁所牆上貼的文字,共三張 quotes,一是愛因斯坦,一是泰戈爾,另一張則叫不出名字。無需見到老闆便知我倆頻率相投。用畢洗手間後準備走出咖啡廳時,腳步因目光停留而放慢,佇於書櫃前,拿起其中一本翻了幾頁後放回,心想有天會讀它,於是拿起手機記下:《力量》。
相較於台灣本島的沙灘多為黑沙,澎湖的沙灘是在陽光下會呈金黃色的白沙。我特別喜歡坐在淺灘處,於海景第一排打開所有感官,視線由近至遠,從眼前清澈透明的湖水藍,拉長至遠方漸轉為深邃無邊的蔚藍。而這些藍,隨著遠方浪潮一路沖上岸,背著貝殼、珊瑚與小砂礫一起,合奏一場永不停歇的樂音。我靜靜地坐在那,感受微涼的海水,無縫隙地包覆我的下半身,像被一群玩開的孩子包圍,小而有勁的浪潮使我的身體隨之移動。有時,隨意拾起漂至身邊的貝殼或珊瑚,在手中把玩一會後,往大海拋丟或從手裡流走;像生命,相逢即分離的開始,沒有誰是誰的永恆。
詩意的相逢即分離,可至「摩西分海」觀看。
摩西分海位於澎湖的奎壁山,每日會因潮汐現象而形成「大海一分為二」的景觀,更酷的是,分海後裸露出的礫石路,成了登上無人小島「赤嶼」的唯一通道。查好退潮時間,與友人提前約 20 分鐘抵達,全程參與分海的發生。專注凝視,分海的左右浪潮方向呈相反,左邊的浪潮向右推動,右邊的浪潮則向左,兩邊浪潮從交融至分開,彷彿情侶從熱戀至失戀的過程,先擁吻,到流於形式的親吻,最後連手都不牽了,徹底劃清楚河漢界。然而,僅分開 4 到 5 小時,分海又回到熱戀般的合海,每天至少上演一回,分分合合,有如自然界八點擋。
至於澎湖外島,來兩次僅造訪七美島、東吉嶼、藍洞與吉貝島。而在這為數不多的跳島經驗,就我個人而言,七美島和藍洞值得推薦。真是的,下次再訪澎湖必須加碼,三天兩夜遊澎湖簡直只用一小時逛羅浮宮,很不盡興。
現在若你問我為何喜歡海?我會說,我不是因為海景而喜歡海,我是喜歡海與我之間的關係。
登出都市,褪去鞋襪,赤腳踩在細小顆粒的沙灘上,耳聽綿延不絕的海浪聲,與每一腳踩過的沙子擠壓聲。千萬別盛裝出席,反正髮絲終會因海水而糾結乾澀,沒人在乎誰的頭頂扁塌或瀏海分叉。選定海中浸泡的位置,必點的招牌,是唇上的海水和鼻腔裡的鹹鼻涕,接著,可和大海齊跳波浪舞,或用怪異姿勢在海面下做伸展操。之於山的跋涉,我更喜歡海的回歸,按下暫時鍵,拋開手機和過分理性的大腦,什麼都不用做,只需感受當下。
很多時候,不是我們不知道「為何喜歡」,而是我們少有人去思考其深層原因。像喜歡一個人,我們常丟出一個「以喜概全」的回答:喜歡就是喜歡。然而人的矛盾在於,對不喜歡的人卻能精準地說出原因:不喜歡他或她的負能量,或不喜歡他的矜持或八卦。好像喜歡上了,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了是嗎?我不認同。喜歡和討厭一樣重要,一個人越能精準表達自己的好惡,代表一個人對自我的掌握度越高。
亞里斯多德說「人是理性的動物」。無論是喜歡或討厭,都是描繪自我的訊息。既然討厭可以很清晰,那麼喜歡更應知其所以,思考「為什麼喜歡」,當作認識自我的練習題。
旺盛的好奇心應多放在自己身上。你是誰,一部分來自外在評價,更大一部分是來自於內在自我。每一個喜歡,都有它背後的深層原因。原因描繪得越精準,自我亦越清晰。
是澎湖,讓我找到喜歡海的答案。
也是它,讓我參透了喜歡的原因。
及林春咖啡館
地址:澎湖縣湖西鄉1-3號 https://g.co/kgs/6dkzEuN
電話: 06-992-3639
IG:https://www.instagram.com/gillyprimav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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