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筆記 - 聆聽的藝術

一個人必須有批判性，才能看見表象背後的事物。（佛諾姆）

佛諾姆在一九五六年完成愛的藝術，呼籲人們會到自身人格的重塑，完整自我，成為一個有創造力取向的人，積極打磨自己愛人的能力。具有社會學家、心理治療及精神分析專家等多重身分的佛諾姆，更在他精神分析的專業領域，強化關於愛的實踐的深化。聆聽的藝術就紀錄了他就著這個主題而作出的討論。聆聽的藝術一書書名乍看像是一本教讀者怎麼聆聽對方的書，實際上它是圍繞精神分析治療而寫的，而且最後內容回歸到聆聽自己的內心。

自由不是某種我們擁有的東西，世界上不存在一種名為自由的東西。自由是我們人格的一種特質。（佛諾姆）

每個人都有自由的特質，但是要實踐自由的是日常中的堅持。在佛諾姆的眼中，人生有如一盤棋局，涉及很多選擇。他在書中以強尼為例，具體指出強尼是如何在一次又一次對父母的妥協中失去對人生的主導權。第一次的妥協是朋友的選擇，強尼生活在一個富裕的白人家庭中，小時候他媽媽並不喜歡他跟他的一個黑人朋友玩，於是強尼媽媽以帶他看馬戲團表演爲補償，或者是買一些東西給他。強尼受到物質的誘惑，他的意志受到了動搖，捨棄了這段友誼。第二次的妥協是愛情的選擇。強尼愛上了一個出生窮人家的女孩，但他聽從母親的門當戶對的要求，接受了到巴黎居住一年的安排，並且愛上了很多其他女孩。第三次的妥協則是未來的志向。強尼真正有興趣的科目是建築，他跟父親提出要申請建築系的研究所。可是父親卻以心臟病和多年照顧強尼的付出為由，勒索強尼要滿足他想要兒子當律師的期望，而獎勵是一輛非常漂亮的跑車。到此，強尼已經不能扭轉自己的人生了，他輸得一敗塗地，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自尊，一輩子都要從事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是強尼。

阻抗是最詭詐的事情之一，不只在精神分析中如此，在任何設法成長的人的生活裡也是如此。（佛諾姆）

在聆聽的藝術中，佛諾姆反覆提到了阻抗這個概念。阻抗是一種心理機制。他指出人是有退縮心理的，害怕新事物的心理，害怕不喜歡事物的心理，害怕不確定性的心理，會全部表現為阻抗，表現在人用各種藉口阻止自己向前邁進，阻止自己做大膽的事。佛諾姆更指出，在所有的阻抗中，最值得注意的是感覺狀況改善。他認為我們對於任何改善都應該深感懷疑，而不是滿意和高興。因為非常常見的是，感覺狀況改善只是妥協的開始，是為了讓自己滿足。滿足過後，便不會繼續前進而是停留原地打轉。一旦別人提起，我們便自動地合理化自己的阻抗，活在虛幻當中，不能建立起真正的自信。

要求拋棄造成自己處境的錯覺，就是要求拋棄那需要錯覺的處境。（馬克思）

在佛諾姆的眼中，批判性思考是人類唯一對抗人生各種危險的武器和防禦工具。如果人不去批判地思考，就會受到各種影響力、各種暗示，和各種謊言擺佈。值得一提的是，佛諾姆引用了馬克思上述的話，說明我們只有對事物保持覺察和懷疑，才能擺脫錯覺而健康地活在真實當中。否則，一個人就不可能是自由的，不可能是獨立的，不可能有自己的中心。也就是說，失去了批判性思考，我們便會成為強尼。不可忽略的是，有時候錯覺是自己製造出來，而非別人餵哺給自己的。這個時候，我們就要細想，我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何？

只有地面夠寬闊和夠豐富，只有一個人是以創造性和一切感興趣的方式和世界發生聯繫，他才可以腳踏實地的生活。（佛諾姆）

為甚麼人要豐富自己的人生？因為要成為一個完整的人的前提是要跟世界作出聯繫。英文中「感興趣的」的用字，本來是出自拉丁文的inter-esse，意指「活在其中」。這個其中並不全然是自己，也有世界，一切興趣。佛諾姆認為聚精會神地投入閱讀重要的書籍，可以幫助一個人對自己的人生走向形成獨有的信念，再而形成自己的價值觀和方向感。儘管我們在途中會遇到困難，也可以借助前人的智慧，最少可以為自己帶來有人理解和指引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