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知道自己的絕望感,是在前年的時候。
當時因為自己從小到大,沒有戀愛經驗就算了,還被異性嫌棄,也因為沒有性吸引力,連帶被同性瞧不起,所以我跟一個製作New Age商品的商家提到這件事。
她說,她覺得我很絕望,所以就決定要幫助我。後來可能是因為她的商品真的有效,在我經歷了內心與社會價值觀的鬥爭以後,我在去年得到我一直想要的東西。
而自此之後,我才真正去正視我內心的絕望。
我一直都很絕望,只是我不知道——直到去年開始,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渴望我的身體,而且會為了得到我的身體,讓他們願意犧牲一些東西,我才真正意識到我是有人渴望的。
所以我知道我其實還是有人重視的。
也因為這層原因,我才接住內心那塊我想要正視但全世界不準我提的區域。
也從今年開始,我才感到深深的無力。
這並不是因為我失去初夜,或者是我跟一堆人睡過才導致我的憂鬱——當然不是——而是因為我覺得有人願意站在我這邊,哪怕其實他們只是想要睡我,但這些就足夠了。
我在去年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很孤獨,因為我確實受傷了,但是卻沒有人願意站在我這裡。無論是實際的霸凌還是價值觀的共鳴與否,從來沒有人會站在我這裡,即使有但也人數少到根本不足以代表什麼。
所以我就一直帶著孤獨和絕望活著,只是我不知道這就是孤獨和絕望,因為這世界甚至不允許我提這些事情。
這社會以「正向」的名義限制很多東西——我們要瘦、要美麗、要看起來很聰明、要不能表達自己的情緒、要有好工作、要有異性緣、要談過戀愛、要做過愛、要很受人歡迎、要結婚、要賺很多錢……
而我們不能抱怨。
因為抱怨就是不想成長,即使這種單一價值觀對我們來說並不公平。
這種單一價值觀的吹捧,造成有些在社會必要的東西,不是一種必須,而是一種選擇。
例如教養、例如尊重、例如關心。
同樣是善意,人們是吝於施與我身上的,他們會將這些東西給予那些從來不缺少善意的人,因為他們覺得「他有權利」。即使我花很多時間對我自己釋出善意,但這社會還會逼我把這些善意挖出來分享給其他根本不缺乏善意的人,並說「這是良心」。
同樣是惡意,我遭受到的可能比其他人還要嚴重,相較來說別人並不會對其他人施與同樣的惡意,因為他們可能粉絲受眾群比較多,或者比較有資源,所以他們不敢說什麼。
有時候我會問,如果我一開始是瘦的,是不是連絕望也是瘦的?
如果我接受這世界的價值觀,那麼我是不是不用承受世界無法承受的絕望?
我很希望我能跟其他人一樣,對這個世界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的覺得瘦是一種義務。
理所當然的把性捧得很高又貶得很低。
理所當然的將權力視為尊重的底線。
理所當然的將勢利眼視為愛。
其實這世界就是這樣吧?
如果我天生擁有這些理所當然的事情,那麼我的絕望,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被自己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