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偕妻子吃完早餐就開車赴台中新社古堡走走，當時天氣很不錯，又適逢週一，遊客不多；新社古堡週遭，顯得特別寧靜。有個林間步道，就在停車場附近；去年暑假曾招待香港友人來此遊賞，但就是沒有時間進去。
已然盛夏了，小樹林別有一種清凉。陣陣微風吹拂，樹葉輕柔作響，像在低聲招呼遊客。遠處還有幾隻不知名的鳥兒鳴叫著，但也若有似無。清晨的空氣特別純淨，每一口呼吸，都讓心肺得到洗滌。空氣中還彌漫著苔蘚、樹木和泥土的味道，那是昨日降雨之後獨有的氣息。
走在林中小徑，每一個步伐都覺得輕盈，脚下的泥土柔軟，釋放心頭的沉重，讓我身輕如羽。為什麼心頭沉重呢？因為兩天前才參加一位主內弟兄的告別禮拜，他享年才42歲。斑駁的陽光透過繁密的樹冠，散落在小徑，形成點點光斑。這些光斑彷彿大自然的畫筆，使這片樹林增添靈動的色彩。當陽光逐漸炙熱起來，開始燒灼我的肌膚，我的心也鼓盪起來，和妻子交流「息了世間勞苦」這句話的體驗。
屬靈的話語，固然撫慰人心。但生死壽夭的律則，仍然無解。和這位弟兄參加教會晨禱將近一年，知悉他是很有才情的資訊工程師，對他的印象極好。
我想起童年時期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時候的一切都那麼純粹、簡單，生活中充滿歡笑和喜悅。直到第一次經歷親友的死亡，才逐漸變得深沉。
行年漸長，長住台中已數十年，曾參加過高齡百歲者的喪禮，也曾為一位在世38天就夭折的小弟兄撰寫紀念文；生死壽夭，似乎已經看淡；却唯獨對這位中年有為的弟兄，特別哀慟。因為他遺下美麗的妻子還不滿40歲，兩女兒都還幼小，更令人悲愴的是：有個遺腹子尚未出生。
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是這樣？我當然知道「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約伯記1：21)這句經文的意涵，但是心中仍然很難平服那份不捨和哀傷…
我們在這片林中越走越深，週遭一切也變得越寧靜。樹木高聳仿佛要將藍天擁入懷中，苔蘚覆蓋的樹幹，顯出歲月的痕跡，這裡的一切，都在訴說著時間的故事。
這樣的時刻很珍貴，祇有完全沉浸在大自然的懷抱，才感受得到真正的自在。於是，小徑上的每一步，彷彿都在撫慰心靈。於是哀傷的心，逐漸消散，恢復平靜…
李建崑攝影
李建崑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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