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筆記》以筆記體形式構成,展現了小鐵第一人稱內心獨白。劇情隱喻著小鐵成長中的困惑與傷痛。承載主人公小鐵的第一人稱視角。劇情傾訴了成長過程中未解的傷痛,好友的遠去,兒時玩伴生命的消逝。這些人和事在小鐵的回憶中交錯重疊,如同沖洗底片時,影像逐漸顯現、模糊與清晰並存,記憶被重新編排⋯⋯該劇由山羊體劇團及成功走丟少女共同製作,於牯嶺街小劇場一樓實驗劇場上演。
全劇以小鐵的筆記手札為主線,同劇名「暗房筆記」。劇作以雙人詮釋一角獨白,分為上下兩場進行。「筆記」裡,小鐵的情感散發著憂傷、陰鬱、自我嘲諷和對死亡的疑問。然而,文詞編排卻充滿夢幻的隱喻,諸如冰塊、薄荷糖粉、小饅頭與漂浮的身體等象徵。貫穿全劇的「底片沖洗」儀式顯眼地穿梭在小鐵與友人的回憶中,並在劇作結束時為故事顯影。這些顯影的相片,如同筆記的片段,具有多種詮釋的可能。觀者因此進入模稜兩可的虛實世界,清楚知道這是一齣戲,戲中的一切都有再造的可能,這些只是小鐵回憶的其中一面。透過表演的雙重演繹,挑戰觀眾的思緒,全劇結束,讓觀者產生強烈的疑問:也許小鐵根本不曾這樣活過。
演出的編排與實驗性,攫取觀者大部分注意力。如同場地中央置放著一台顯眼的相機,參與演員的獨白,凝視小鐵生命的同時,也與觀眾相互凝視。只有我們是小鐵生命的局外人。上半場無數拍攝的瞬間,我們都在捕捉自認為最適合的鏡頭,透過劇場精準的光線、質感、結構,將觀者的意念強加在小鐵的筆記之上。演員癲狂如洪水般傾瀉大量、密集的台詞,伴隨肢體的劇烈動能,瞬間將觀眾扯進小鐵混亂的記憶洪流。演出首先強調肢體、燈光、與不可見的轟鳴聲響,再者是誇張的情緒表演,意圖藉此消化體積龐大的文字。然而,劇作本身散發強烈的存在感,如此編排雖彰顯戲劇性,卻也消解語言文字帶來的衝擊。
觀眾與相機一樣具有侵略性,參與他人的變化、脆弱、死亡。第二場戲進行的同時,演員也開始沖洗底片,連結死亡與相片的意義,兩者互文。以「後設」的排練場景二度詮釋劇本。演員們不僅是扮演角色,更是在扮演自己在「排練中」的樣子。他們以玩笑嘲諷、戲謔的肢體動作,諧擬劇本為小鐵塑造的陰鬱氣質。底片逐漸顯影的儀式氣氛,被散漫宣讀「沖洗使用說明」的過程解構。這場戲明亮、愉悅,呈現小鐵青春低喃的另一面,打破劇情的連貫性,引導觀者重塑理性與批判。演出編排巧妙地揭示戲劇的本質和創作過程,讓觀眾不僅觀看,而是成為參與者,共同耍玩。透過小鐵的筆記,重返亡者仍在的氣味與空間。如同顯影的照片,紀念著已經死去的時間,快門按下的瞬間,所有留在影像里的時刻都已永遠地死去。
《暗房筆記》中,因為劇本文字與演出編排各自展現影響力,第一場互相順應、第二場卻疏離矛盾,演員在其中盡力平衡兩者力道。即使劇本文字密集、體積龐大,仍藏著文學意象與詩意,若能在肢體與戲劇結構實驗之餘,再付諸心力處理劇本中的符號、文字隱喻,應能喚起觀者更多共鳴。
演出名稱:山羊體劇團X成功走丟少女《暗房筆記》Stage lighting technology & material
演出單位:山羊體劇團X成功走丟少女
日期/時間場次:𝟮𝟬𝟮𝟰.𝟲.𝟭𝟲 (日)14:00
演出場地/網路媒介:牯嶺街小劇場 一樓實驗劇
寫於 2024.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