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清楚了這個職場的真面目(搞小圈圈的傾軋、陽奉陰違、趨炎附勢、靠山萬歲、
阿諛奉承、趨利避義、瞞上欺下…),便成了洩氣的輪胎,像一個叫人倒盡胃口的女人,
總是缺了使人勃起的動力,不管是外在的束縛拘限與內在的心理掙扎因素,
誠然欲振乏力而徹底的陽萎。
我尚可勉強的濫竽充數夾縫中混日子薪水照領,漠視及死皮賴臉的看它拿我如何?
或者也可再拖個數年,換言之即我不主動下台,也可等著被送上斷頭台,
好歹有筆撫恤金可領(權益該給的失業給付)。這是現實的盤算,並非如意算盤,
畢竟與風格抵觸,人生大都被錢牽著鼻子走,我非牛馬,不必要被套以韁繩犁軛。
主動下台灑脫身影漂亮,爾後的處境難道不怕黯然銷魂何以自處?
這幾乎等同於決生死之關鍵,因為已不再年輕,因為夕陽已西下,而黃昏並不美麗,
且踽踽獨行於蕭瑟,如似決意預告自己的死期,
而千古以來最艱難的就是這個唯一宿命的終歸之所,何必逃避忌諱。
在我的夢裡,時常出現自我泅水於天空,雖然沒有羽翼,然而可憑著意想如氣球如卡通
式的飛躍去想去之所,降落時尾椎總是涼颼颼的忐忑不安,但這般的夢裡一直都不具危
險性,天馬行空的俯視后土,隨意揀擇拜訪某些相識或亡者,騰雲駕霧凌空意之所想身
之所至,常為長夜中最美的生活,與日間對照,因我早睡成習,如各以12:12=24小
時,我驟然驚喜,原來我如今的人生,竟然存有50%的幸福。
夢總與人息息相關,當然不可能皆大幸福。
經歷當中也有不少危險懼怖令人心驚膽怯冷汗濕被,恨不得逃出夢域,但夢境中無可自
主,如同投了幣按下啟動開始的遊戲,不玩也不行。當恐怖到臨界點便會抖然驚醒,
才覺知原是棉被與軀體貌合神離,與我只沾點邊,所以在腳冷手冷中示現與夢聯結的錯
愕,雖然把肉體往被裡包裹即得溫暖的滿足,而接下來往往只能靜待曙光,
再也無法成眠。
白天,彷彿也是暗潮洶湧,看似平靜無波安和樂利,其實是敗絮其中的行屍走肉。
身此階段的大部份者,彼此寒暄的主題便是:什麼時候退休呀?也就是說是在提醒著,
歹戲不可拖棚,該END該謝幕,從此滾蛋去也。
那日在省道奔馳中,一位下課的小學生,突然從分隔島竄出,根本毫無緩衝期眼看就要
撞上了,她又猛然兀立停住不動,我龍頭向右一拐繞過其身側往路邊住家騎樓下滑過,
耳畔灌入伊父親的喝暍斥聲,還有我差點脫口而出的:慘了!
生不會有突然的大驚喜,卻偶有猛然的驚愕,一失足千股恨,嚇的人魂飛膽喪,
趕緊謝天謝地感恩神佛庇佑,劫後餘生。
凡人之完結篇,縱然版本有異,老天亦將之統一殊途同歸,天上之水而下涓滴流向匯集
入海流,這也就說(證)明了,個人的天縱英明千嬌百媚富可敵國權勢蓋天,
愚癡魯鈍卑鄙醜陋貧無立錐賤比牛馬,天道(大自然)皆一視同仁,化為虛空。
如上所述,人生步步驚心,畢生營造的積木城堡,稍一不慎或失德失智的被抽出一小
塊,便是兵敗如山倒,樹倒猢猻散,全面潰不成軍,
雲端到谷底的重力加速度親炙其灼傷,甚至於骨肉成飛灰。
既為生物即為食物鏈中一環,沒有所謂的被害與加害者,端坐中央的將帥也會被過河的
兵卒給幹掉,一步千里橫衝直撞的車,陰騭的馬也常在暗地伸出拐子跌著陰溝裡翻車,
而憨厚的象,常是護主的犧牲品,擋子彈的功能居多,而士(仕)之三寸金蓮的輕挪小腳既
無攻擊性也無建設性,更無誘敵之媚,無縛雞之力真是百無一用為書生。
人為了生存,所以得為適者,死,亦是如此。
2017.12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