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公司尾牙過後,我們人數大約 15 人的部門一起開了 KTV 續攤,在這間公司內,我們部門的感情是人人稱羨地好。人家說上班是同事,下班是陌生人,但我們卻是在下班時間仍會約出來喝酒聊天、甚至週末去某同事家暢聊一整晚心事的親密。
然而,我心中默默認為,這一切都歸功於我們的部長——陳文雄先生。今年四十八歲的他,掌管著我們這些二、三十歲小毛頭,都可以當我們爸爸的年齡,卻沒有長輩的架子。他不喜歡大家叫他部長,希望我們能稱呼他「阿雄」,因為他認為大家都是同事,而他只是負責領導大家與協調部內業務而已。
但同事間要把部長當成同輩稱呼,還是有些彆扭,而後便開發了一個我們叫了不尷尬、部長也覺得不扭捏的稱呼:「陳叔」。
他開明且理性的處事方式,總是能適度地調和部門內共事的紛爭,我們也在他底下養成了「對上司有話就說」的態度,因此在工作上我們並沒有什麼階級的嫌隙,下屬們的向心力、對部長的忠誠度堪稱全公司最高。
雖然他似乎想透過稱謂化解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但他其實也自知與年輕人的世代差異,因此他幾乎不參與大家的下班聚會,與大家保持既友善卻有點距離感的關係⋯⋯只有在特定的大型聚會中,會被資深前輩連哄帶騙地拐去跟我們續攤,例如今天。
「海風一直眷戀著沙——你卻錯過我的年華——」站在大螢幕前的一對男女同事,發瘋似地對著彼此做出拉扯的動作,一邊唱著萬年對唱神曲,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陳叔,喝一口嘛!看在我的份上好不好!」部門內的資深前輩,有著酒嗓的超開朗大姐 Amy ,因為跟著陳叔工作非常久了,常常會在這種場合不知分寸,她的身體貼著陳叔,一手拿著剛開瓶的啤酒,往陳叔身上推著。
「Amy⋯⋯我開車來的啦⋯⋯」陳叔的個性憨厚,話很少,總是帶有一種靦腆害羞的感覺,如果沒跟他共事,可能會覺得他是一隻好欺負的大貓。但其在職場上的交際手腕以及慢條斯理卻拳拳到肉的做事方式,可是幫公司賺進了大把的鈔票。
「不管啦,你喝,再叫小楊載你回家!他都不喝!說什麼他會心悸!」Amy 的大嗓音蓋過音響,而他口中說喝酒會心悸的人,就是我。
我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容,「Amy 姊不要那麼記仇好不好!」自從我某次拒絕 Amy 的勸酒後,她就時不時地會說個幾句,但我知道她也只是鬧著玩。
「我不容許這個包廂有第二個人不喝酒,小楊!要不然你幫陳叔喝!」Amy 芒到不行,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跨過陳叔與兩三個同事,來到我身旁,接著那對大奶就擠到我面前,「什麼心悸,少推託!」
鋁罐已經逼到了我的口鼻,裏頭裝滿的酒灑出來了一些,啤酒的嗆味撲鼻而來,我整個人向後縮,死命搖頭:「我會死啦!你這樣下一個專案沒我罩!」
「死什麼死,喝個酒會死?快喝!」Amy 醉起來簡直就是個瘋子,想當初我也是被其他同事護著才躲過他的追殺,但今天不知為何大家都喝得很嗨,根本沒有人是完全清醒的。
就在我感到無路可退時,突然間,從身旁伸出一條粗壯的手臂,抓過了 Amy 手上的啤酒罐,我沿著那手臂,一路看向那寬闊的肩膀、微凸的肚腩,雄厚的胸膛,以及那圓潤憨厚的成熟臉孔。
陳叔在緊要關頭把酒搶了過去,然後當著 Amy 的面喝乾了那瓶啤酒。
「呀~~當年的酒神陳叔降臨了!」Amy 的視線終於從我身上移開,走向包廂螢幕前,搶走了男同事的麥克風,「各位!陳叔喝了!」
全場歡聲雷動!Amy 切了一首快歌,順著氣勢開始抓起坐著的同事跳起來狂舞⋯⋯那個大家敬重,卻鮮少與大家同樂的陳叔,偶爾會在一些特定時候,做出這種炒熱大家氣氛的行為,就算不常出現在社交場合,卻能精準做出讓大家更愉悅的行動,內建最低限度的交際技巧,卻不過度干涉年輕人,也是大家非常喜歡他的地方之一。
「小楊,今晚開車載陳叔回去喔!」Amy 用麥克風大聲喊著,接著對我眨了一眼,瞬間讓我臉紅耳赤。
因為 Amy 知道我一直以來都喜歡著陳叔。
我算是部門內比較少與陳叔有互動的人,平時總是公事公辦地處理他交代下來的事情,雖然我的社交能力沒什麼問題,但面對越有好感的人,我就會越內向。
但某次同事間的談心時刻,我卻對 Amy 脫口而出,我對陳叔一直以來都有著好感,雖然陳叔是直男,而且已婚,但他那散發著成熟費洛蒙的氣質,以及肉肉壯壯的身形,以及像爸爸一樣憨厚的娃娃臉,真是正中的我下懷。
儘管 Amy 也知道我們不可能真的發生什麼,但她還是會為了滿足我的幻想,而常常旁敲側擊地增加我與陳叔互動的機會。
「小楊,抱歉,麻煩你了。」陳叔坐在我身旁,很久沒喝酒的他,臉已經紅成一片,眼神看起來有點矇,一雙大手隔著眼鏡上下戳揉了一下自己的臉,接著從口袋拿出車鑰匙遞給了我。
「陳叔⋯⋯謝謝。」我小聲地說著,但聲音被包廂的音響聲給蓋住,陳叔似乎沒有聽見。
—
到了凌晨三點,這場瘋狂的盛宴才結束。陳叔後來又喝了幾瓶酒,但被稱為「酒神」的他看起來精神還是不錯,可以自己走路,只是整個臉紅紅的。
我上了陳叔的車,坐上主駕座,跟陳叔定位了一下位置,便啟程將他載往回家之路。因為車子是陳叔的,因此除了開車以外我不敢操作其他面板,陳叔雖然還有意識,卻也沒有播點什麼音樂,我們就這樣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窗外的街燈一盞一盞閃過,每閃過一盞燈,我的心跳就跳得更快,應該要跟陳叔說些什麼嗎?但是他會不會只想靜靜休息,現在這樣安靜地開車才是最好的吧?
「人老了,酒量都不太好了。」陳叔率先打破了沈默,「抱歉,那麼晚了還要你幫忙。」
「不,陳叔的酒量還是很好,喝那麼多竟然還那麼有精神!」我緊張地帶著一些奉承的語氣,這是我一直以來面對權勢之人都改不掉的壞習慣,「陳叔⋯⋯很久沒喝了?」
「嗯,老婆不希望我喝。」陳叔淡淡說著。
「夫人也是為了陳叔的身體健康吧!」我順著最好的回應方式,講出了一句,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無趣的回應。
果然換來的又是一陣沈默。
「最近工作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陳叔帶著有點沙啞的、低沉的聲音詢問。
「啊?啊⋯⋯沒事,我覺得都很順利。」對於陳叔突如其來的轉變話題,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比較安靜,如果有什麼事不敢在會議上說,也可以私底下告訴我。」陳叔轉過頭看了一下我,「但你的工作能力很好,交在你身上的事我都很放心。」
的確,雖然陳叔的領導方式很開明,但他仍然會依照自己的經驗給予同事們工作上的建議,除了我剛入職那兩個月有受到他的一些提點外,至今大約兩年的時間,陳叔都幾乎沒有主動找我約談過工作內容。
儘管這是工作上的稱讚,但也足以讓我心花怒放,或許是對於陳叔的仰慕,沒辦法用其他感情來滿足,因此被稱讚「工作能力很好」就讓我有頭皮發麻的興奮感。
「謝謝陳叔,能跟你共事⋯⋯我也很開心。」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感覺有些肉麻,便抿了一下嘴。
陳叔沒有回應我,只是吐出氣音笑了幾聲,接著把頭轉向窗外。
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對話,我忍耐著那股微妙的氣氛,將車開進陳叔家地下室的停車場。將車停妥後,我跟著陳叔走向停車場的電梯,陳叔進電梯時只按下了「12樓」的按鈕,而我則主動按下「1樓」的按鈕。
「那、陳叔,我等等就先回去了。」我禮貌性地跟陳叔報告,陳叔卻靜默了一陣子。
「很晚了,在我家過夜吧。」不等我回應,陳叔便把「1樓」的按鈕按掉。
我突然感到一陣驚慌⋯⋯劇情急賺直下!怎麼好好的上司下屬接送情,會變成要去上司家過夜?!我想伸手再把「1樓」的按鈕按亮,但身體卻僵成鐵塊,口中焦急地回應:「呃⋯⋯陳、陳叔,不好吧,我叫計程車回家⋯⋯」
「我老婆出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轟——」腦中被一道轟天雷劈過,我有一段時間腦袋是斷片的,只記得我眼睜睜地看著電梯樓層越過了「1F」、「2F」、「3F」⋯⋯
下一秒「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我跟著陳叔寬大的背影走了出去,呆呆地看著他解開家中的電子鎖,他沒有防著我,因此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電子鎖的密碼「09101225」,前面是陳叔的生日,後面看起來⋯⋯應該就是他老婆的生日了。
陳叔與他的老婆並沒有生孩子,到了四十八歲仍是過著夫妻擁有各自事業的經濟獨立狀態,沒有孩子這件事,到底是不想生、還是生不出來,這件事我們下屬一直都沒有人知道。
走進陳叔家的客廳,裡頭的空間不大,傢俱配置卻非常齊全,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夫妻倆並不在意一定要有多豪華的空間。從家具擺飾可以看出兩個人的生活品味,還不時傳來舒服的木質調香氛味,本應使人放鬆的香氣,卻像是提神丹一般讓我突然醒了過來。
我怎麼就這樣跟進來了?陳叔為什麼要跟我強調他老婆不在?雖然這是我常常幻想的場面,但是真的發生未免也太浮誇了吧?我從口袋拿起了手機,查找著計程車的軟體,一邊想做垂死掙扎:「陳、陳叔⋯⋯我還是回⋯⋯」
我一個眼神從手機轉向身前的陳叔,只見他將身上的白襯衫脫了下來,露出裡頭那件無袖的衛生衣,衛生衣被壯碩的肉體撐得飽滿,從袖口處露出的帶有肉感的背肌,以及那完整的粗壯手臂線條,還有在腰間褲頭稍微溢出的、帶有些微脂肪的肚子。
我吞了一口口水,放下了手機。
陳叔把白襯衫放在一旁的污衣籃內,接著便走向沙發,一邊熟練地把沙發座椅向外拓展成兩倍深度,「抱歉,我們家沒有客房,你睡客廳沙發可以嗎?」
「可以⋯⋯」我說著,但眼睛都死死盯著那出力延展沙發而繃緊的手臂肌肉。
陳叔處理好沙發後,便走向客廳角落的房間,過了許久都沒有動靜⋯⋯是睡了嗎?
看起來那就是他跟夫人的主臥室了,我不禁好奇著主臥室的格局,以及腦中不斷遐想著陳叔跟夫人在房間做愛的畫面,下體不自覺硬了起來⋯⋯驚覺自己這樣不妥,我趕緊帶著西裝外套躺上沙發,用外套當作棉被。
「趕快睡吧⋯⋯明天早上就離開陳叔家⋯⋯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正當我這樣想時,一隻溫暖的大手便扶起我的頭,我嚇得跳了起來,發現陳叔靠我靠得很近,也瞪大眼睛看著我,他停頓了一下,說了聲:「抱歉,我以為你睡了。」
我看了一眼陳叔身旁的枕頭跟薄被,原來他剛才那麼久,是在幫我準備床具嗎?
「還沒⋯⋯」我突然感到胸口一熱,因為陳叔那被透薄衛生衣包裹住的肉壯身體,此刻離我很近。我能清楚看見他那渾圓胸肌的形狀,以及從布料內透出的黑褐色乳頭,帶有微微脂肪的小肚子、外露的粗壯手臂下若隱若現的腋窩,似乎散發著一股悶了整天的雄性氣味。
陳叔收回了手,並把枕頭移動到我原本躺著的地方,再將棉被輕輕放在我的身體上:「你只蓋這樣會著涼,我可不要優秀的員工請病假呢。」說完便抽走我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與襯衫
在他底下工作一段時間,都聽得出來這是玩笑話,陳叔平時是最在乎員工身體健康的人。先前有同事曾經想忍著重感冒熬夜加班,被陳叔逼回家休息,而後是陳叔自己犧牲的下班時間幫該同事收尾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生小孩的關係,我時常覺得陳叔總把他的員工們,都當成自己小孩一般疼愛。
還來不及對陳叔道謝,我便看到陳叔開始蹲在我身旁,緩慢地折著我的襯衫,我又嚇得跳了起來,「陳叔⋯⋯不用幫我折啦!」
「我還睡不著,你要讓我無聊嗎?」陳叔突然一個犀利的眼神看過來,讓我瞬間放棄掙扎,見我沒有要躺回去的意思,他一邊整理著襯衫,一邊說著:「你不睡嗎?」
仰慕好久的陳叔,此刻只穿著衛生衣,幫我折著襯衫,這樣做夢般的場面,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原本歡慶一整晚的疲憊,都瞬間消失了。
於是我脫口而出:「我、我也睡不著⋯⋯」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讓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是嗎⋯⋯」陳叔熟練地整理好每個地方,將原本那被我弄得滿是皺摺的襯衫給折得非常工整,將它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既然我們都睡不著,要不要聊聊天?」
我能感覺得到,耳朵的地方熱得像剛煮熟一樣,比起部門內的其他同事,我私下與陳叔的互動應該是最少的,每次碰到他我總是害羞得無法自然應對。因此我總是很羨慕像是 Amy 姊或其他個性比較開朗的同事,總是可以在特定時候跟陳叔寒暄幾句話。
我也好想跟陳叔親近啊⋯⋯雖然如此,卻不知道該怎麼做起,平時陳叔也不是那種會一直主動搭話的人,能夠拉近距離的情況又更少了。
想到這裡,又突然有股緊張羞赧的情緒上來,陳叔主動問我要不要聊天,但⋯⋯要聊什麼?我將身體坐正,卻遲遲沒有開啟話題,反倒是陳叔看起來很輕鬆,起身去冰箱處拿了兩瓶氣泡水。
「我以前很喜歡喝酒,後來喝出了一點身體狀況,雖然只要控制飲酒量,少喝就好,但我老婆還是希望我完全戒酒。」一瓶放在了我面前,另一瓶他自己打開來喝了一口,「偶爾在這種場合,我都會偷偷破戒。」
「陳叔⋯⋯謝謝你今天幫我擋酒。」知道陳叔的狀況不能喝酒,我感到有些愧疚,聲音也變得小了起來。
沒想到這樣的情緒卻引來陳叔一聲爽朗地呵呵笑,「你這小子的個性真鑽牛角尖!」
「Amy 也知道你的身體狀況,她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今天這樣子她只是找了點機會想讓我喝酒,放縱一下。」陳叔解釋道,看來他們一起共事多年的默契,是我這種社會化不足的年輕人難以理解的。
「不,我還是想謝謝陳叔,你今天⋯⋯很帥氣。」不知道是不是狂歡後的餘韻,還是此刻在深夜難得的單獨相處,我的擔子似乎比平常大了一些,竟然埋藏不住內心裡對陳叔的仰慕之情。
陳叔沒有回應,只是發出帶有磁性的呵呵笑,並喝了一口氣泡水。
「聽 Amy 說,你喜歡男生?」陳叔突然詢問道,像是一把銳利的箭,正中紅心。
我無意間抬起頭看了陳叔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去,「是、是啊。」
「公司的風氣,讓你壓力很大嗎?」陳叔問著。
我的氣質比較陰柔點,搭配上我比較纖細的外型,其實也常聽說某個部門有在議論我的性向。其實公司文化比較傳統,每個部門又因為成員組成有不同的風氣,有的部門是真的還停留在上個世代一般地歧視著性少數,幸好至少在我的部門、接觸到的同事,都非常友善。
「我覺得還好,認識的同事們,氣氛都很棒。」客套的回應,這是我一貫的說話方式。
但陳叔也清楚知道公司的情況,他停頓了一下後,溫柔地說著:「是嗎⋯⋯如果工作上有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跟我說。」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跳又跳得更快了,陳叔總是在任何時候都讓我怦然心動,就連現在談論到我的性向,都覺得這個成熟的男人,觀念是如此包容,也知道怎麼溫柔地、不帶歧視地回應。
「你喜歡怎樣的男生?」陳叔又問了一句讓我難以招架的問題。
我再度瞥了陳叔一眼,這次眼神剛好跟他對上,我瞬間又將目光飄到牆上的時鐘,現在是凌晨四點。
為什麼現在精神還是那麼好?雖然隔天是週六,但以往我是不可能熬夜到這時間的,在思考如何回覆問題的當下,我快速覺察自己內心的變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心裡一直維持亢奮著。
這個亢奮,帶點飄飄然,似乎漸漸地讓我脫離了那個羞澀而不敢說實話的狀態:「我喜歡⋯⋯年紀大的男人。」
這樣的自白,帶了點曖昧,在說這句話的同時,我的目光又漸漸從時鐘移回陳叔身上,發現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啊、那個⋯⋯我是說⋯⋯」
我正想解釋,卻被陳叔應聲打斷:「年紀大的?為什麼?」
陳叔的眼神很堅定,並沒有帶著懷疑或是訕笑,而是一股專注、對我的好奇。這樣對我的好奇,彷彿是給了我一個小小的,能夠展現自我的舞台,讓我整個人逐漸放鬆了下來。
「為什麼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從青春期開始,我就發現自己對成熟男人的肉體比較有感覺⋯⋯」我思考著,一邊不帶修飾地把思考的內容一字一句說出來。
「成熟男人的肉體?」陳叔只是將我話語內的重點重複說了出來,便無意間引導著我說了下去。
「就是⋯⋯身體有點肉肉的、有點脂肪,如果有在固定運動的話,脂肪底下就會有厚實的肌肉支撐著,最重要的是某個歲數以後的男人,身上會散發一股很迷人的味道,那是年輕男人沒有的。」我幾乎是把自己喜歡陳叔的外型特質都講了出來,絲毫忘記了本人就在我的面前。
「聽起來那個人很像我。」陳叔下了結論,這也才將我從深度思考的舞台中拉回現實。
「不!不是這樣⋯⋯」我正想否認,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很失禮,好像在說陳叔的外型不好似地,進退兩難的情況下,我也只能將自己的心意給展露出來:「是、是的⋯⋯陳叔的外型,是我喜歡的⋯⋯」
幾乎是下了必死了決心說出了這句話,雖然陳叔一直以來對大家抱持著包容友善的態度,但他畢竟還是個年紀不小的直男⋯⋯被一個同性戀告白肯定不會開心的吧⋯⋯
沒想到,陳叔下一句話,卻再度讓我跌破眼鏡。
「那⋯⋯你最喜歡我的哪個地方?」在說這句話時,我能感受到陳叔也有一些害羞,原本堅定的語氣帶著一點遲疑,似乎在講出這句話之前,他也經歷了一陣心理的掙扎。
因為他知道這句話,會把情況引導到更危險的地方。
我吞了口水,從陳叔的俐落平頭,慢慢地向下掃視,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那壯碩的胸肌上。
「我最喜歡⋯⋯陳叔的胸部。」回答後,我沒有再繼續做出任何辯解。
「胸部⋯⋯嗎。」陳叔低頭望向自己胸膛,「為什麼?」
「陳叔的胸肌看起來很軟、很好摸,而且⋯⋯」我正想延伸說出我最喜歡的男人身體部位,卻發現說出來會一發不可收拾,於是停了下來。
「而且?」陳叔見我沒有要要繼續說下去,竟然輕輕挺起了自己的胸,讓自己的肌肉輪廓將衛生衣撐得更緊,上面那豆粒般大小的乳頭外型激凸得更加明顯,「你繼續說,而且什麼?」
「乳頭⋯⋯看起來很好舔。」我幾乎完全沈浸在陳叔一步步近乎催眠的引導,逐步說出了我對他身體的迷戀,直到事後我才驚覺這是資深的商場老手,才有辦法做出的話術技巧。
剎那間,我們之間的氣氛從微妙升級到曖昧不明,我根本無暇思考為何陳叔突然向我展露他的胸肌,以及他為何要引導我說出內心的渴望。
「你這小子,我是你主管,你想舔我啊?」陳叔破啼為笑,一瞬間又打回了現實,「時間不早了,我們該睡啦。」
他站起了身,伸了伸懶腰,將身上的肌肉延展了開來,衛生衣小幅度地沿著肌肉延伸被撩了起來,露出了一點肚臍與從褲頭長出的少少陰毛。
兩年來與我幾乎很少有私人交集的陳叔,第一次像是親密的父子般,一個成熟直男用他的赤子之心捉弄著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身體被我意淫,甚至似乎從我的仰慕得到了一些自信。
然而,他似乎就只是想要這些而已,於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後,就想結束了這場引導的過程。
但是,被激起慾望的我,想要的卻不只是這些。
「陳叔,不想被舔舔看嗎?」
陳叔幾乎已經轉過身要走回房間了,聽到我這句話,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嗯?你說什麼?」
「我說⋯⋯陳叔不想被我舔舔看乳頭嗎?」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前去,我的身高矮了陳叔一顆頭,因此站在一起時,只需要低下頭,就能觸碰到他堅挺的乳頭。
「小楊⋯⋯」陳叔扶住了我的肩膀,下意識地想將我抵擋在一定的距離內,「我只是開玩笑的。」
他的眼神看不到一絲惱怒,反而是有一點愧疚,似乎對於剛剛捉弄我而引發我的反應感到不知所措,但他的眼睛還是很堅定,只是不帶笑意地看著我。
這樣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明確的拒絕。
「陳叔,你有被舔過乳頭嗎?」或許是因為被引導出了真正的自我,又或許是一整晚沒睡的亢奮,我不知道哪來的膽子,開始敢說出平時不敢說的、甚至有點冒犯的話。
「沒有⋯⋯」陳叔回答著,且眉頭皺了一下。
「我很喜歡舔男人的乳頭,每個人被我舔過的人,都說很舒服。」我繼續說著,一邊把我纖細的手搭上陳叔粗壯的手臂,「陳叔的乳頭看起來很大,以我的經驗來看,被舔的話會非常敏感,你不想試試看嗎?」
「小楊,夠了⋯⋯」陳叔終於開始有點流露出不太開心的感覺,但是從他的手開始用力捏著我的肩膀,就能知道他其實正在掙扎。
「陳叔,你當真了。」我突然露出了一個爽朗的微笑,沒錯,我像是模仿了陳叔的方式,反過來捉弄了一下他,「我的確是開玩笑的。」
說完,我便輕輕地將他逐漸放鬆的手,抓了下來,然後向前擁抱了一下陳叔,「陳叔,晚安,謝謝你今天的照顧。」
我幾乎把頭靠在了他圓潤的胸肌上,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汗臭與酒氣,他的身體看起來有點僵直,卻還是禮貌性地回抱了一下我,之後輕柔地把我支開,「小楊,晚安。」
他給了我一個微笑後,便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我站在陳叔的房門外,嘗試將自己過於亢奮而無禮的狀態冷卻,這的確是我在工作上會有的另外一面。平時在公司內面對同事總是較為安靜害羞的我,遇到重大事件時,總是會因為過度亢奮而變成另外一個人格,那個人格果斷、大膽,總是讓我在與客戶的談判中、以及與高層的提報中獲得讚賞。
這倒是第一次,我在工作場合以外的地方,激發了這個人格,或許跟陳叔方才那個對談,才被不小心引導出來。
我開始感到有些懊悔,搔了搔自己的頭,轉身想走向沙發,卻聽到後方陳叔的房門打了開來。
「小楊,來試一下吧。」
—
凌晨四點,是大部分的人仍然身在夢鄉的時刻,學生時間熬夜時,總覺得在這個時間醒著的自己,是被世界所遺留下的人。被世界所遺留,同時也代表我拋開了世界。
陳叔與夫人的雙人房,有著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有座陽台,此刻的窗簾掩蓋了大部分的窗外風景,只透出一絲絲街燈的光,整個房間內也只有一盞落地燈在床前,以我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光源將陳叔厚實的肉體映照出了更明顯的立體感。
「陳叔,你確定嗎?」陳叔坐在床尾,而我站在他面前。
「我們只是試試看舔乳頭,沒有要做其他事情。」陳叔看起來很理性,語氣平穩,就像是在與下屬討論專案時的,不帶任何私人情緒,「我沒有試過,也的確好奇。」
雖然我的心情很亢奮,但事情一下子進展到這裡,還是令人感到無比震驚。儘管如此,能夠吃到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肉體,那個誘惑還是讓我跨過了所有的顧慮。
看著陳叔的表情,我感覺到他還是有些猶豫,可能是方才我說的那些話,多少讓他有些賭氣,身為上司,被下屬挑釁般地反過來捉弄,大了我快兩輪的年紀,卻沒有體驗過我所說的事情,多少還是讓他身為前輩的自尊心受了傷害。
這就是直男的心思嗎⋯⋯我一邊如此想著。
「我該怎麼做?」陳叔看著我。
「你只要放鬆就好了,如果可以,把手撐在床上,挺胸。」我小心翼翼地說著。
陳叔沒有多想什麼,便照著我說的做,原本正經危坐的他,將手臂撐在床面上,輕輕將自己原本碩大的胸肌挺得更高,帶點脂肪的肚腩因為挺胸而縮進去一點點。
我將他的衛生衣擺向上撩起,露出了我那一直以來只敢幻想的肉體,穠纖合度的豐滿肌肉,那看起來有些緊實卻突起的肚腩、那肥厚的胸肌與堅挺的豆粒乳頭,就這麼呈現在我眼前,同時不斷散發著悶臭的費洛蒙。
「我開始了喔,陳叔。」我蹲了下來,接著伸出了舌頭,慢慢地朝著陳叔的乳頭前進。
在舌尖即將觸碰到乳頭的前一刻,陳叔整個身體向後退了一點。
「抱歉⋯⋯我還是⋯⋯」看著自己的下屬,而且還是個男兒身,對著自己身體那從未被開發的領域進攻,終究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陳叔示弱了下來。
但是,我可不能讓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溜走。
我拿出自己放在口袋裡的領帶,站了起來,輕聲對著陳叔說:「陳叔,我把你的眼睛遮住,待會,你只要想像是夫人、或是某個女孩子幫你舔,這樣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陳叔的眼神有些晃動,對於逐步把自己推向深淵的我,他似乎漸漸無法把持住那個總是在商場理性的自己,就這樣靜止著讓我用領帶將他的眼睛給覆蓋住。
「小楊⋯⋯我⋯⋯」陳叔的眼前一片黑,想做出最後的掙扎,卻被我打斷。
「陳叔,不用理會我,不用管我怎麼想,你儘管把我當成任何人就好。」語畢,我便再度低下了頭,看著陳叔那在燈光照映下,溫暖昏黃、極其可口的胸肌。
我那濕潤溫熱的舌尖,就這樣輕輕碰上了陳叔的乳頭。
「呃⋯⋯哈啊啊啊⋯⋯!」陳叔那從未被舌頭舔過的乳頭,就跟處男一樣敏感,儘管他已經是四十幾歲的大叔了,仍然受不了這如觸電般的快感,忍不住發出了呻吟。
為了不讓陳叔一下子受到太強烈的衝擊,我只是輕輕地用舌尖上下撥弄他的乳頭,沒想到他就已經興奮的整個的身體抖了起來。
「等⋯⋯等等⋯⋯」陳叔終於忍受不住,將自己的身體向後退,「有點⋯⋯太刺激⋯⋯」
「陳叔,專心享受就好,忍耐下去,會很舒服的。」說完,不等陳叔反應,我加大了舌頭的接觸面積,直接用舌面向著他的乳暈及乳頭舔過。
「呃啊啊啊啊啊啊⋯⋯!」陳叔那低沈卻酥麻的嗓音,讓我非常興奮,很快地我的陰莖已經硬了,這讓我不禁好奇他是否也跟我一樣起了反應。
於是我伸出手,假裝要調整一下陳叔因為抖動而位移的衛生衣擺,移動過程中若有似無地擦過了他下體的地方。
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個硬而堅挺的觸感,陳叔勃起了。
這讓我知道自己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挑逗陳叔,就算他此刻或許幻想著別的女人,這也讓我感到非常刺激。
我時而用舌尖沿著他的乳暈劃圈、時而用舌面大力舔過,每一次的互動,陳叔都給了我很大的反應回饋,他努力想控制自己的音量,但身體帶給他的快感卻讓他逐漸失控。
「呃啊⋯⋯哈啊啊啊⋯⋯好癢⋯⋯啊⋯⋯」陳叔的胸肌隨著全身的激烈抖動而晃著,乳頭在夜晚冰冷的空氣中上下移動,有幾次我舌頭甚至不用動作,他的身體也會自己磨蹭著我的舌面,尋求不間斷的刺激。
應該追加更大的刺激了,當我想著要用嘴巴將陳叔的整個乳頭含進嘴裡時,陳叔的一雙大手突然抓住我的頭,將我向前推。
「呃啊啊⋯⋯小⋯⋯小楊⋯⋯夠了⋯⋯」陳叔粗喘著濃厚的熱氣,方才強烈的抖動讓他眼上的領帶也已經歪了一邊,他露出一隻眼睛,迷離的眼神看著我。
「陳叔,你不想繼續了嗎?」我已經完全不顧一切地賣弄自己的風騷,在說這句話時,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不了,只要試過就好⋯⋯再繼續下去⋯⋯太怪了⋯⋯」陳叔的喘息沒有停下,看來乳頭被舔的這件事帶給他的刺激非比尋常。
我很想繼續享用陳叔的肉體,說實在的,陳叔方才的表現,已經完全打開了我對他的慾望。但是,畢竟他是我的上司啊⋯⋯他現在已經極力阻止了我,如果我還繼續強迫他,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今天種下的種子,肯定在未來會發芽。我如此安慰自己,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後,準備站起了身。
卻沒想到剛才蹲著的腿呈現極度麻痹的痛覺,我「啊」的一聲重心不穩,倒在了陳叔身上,陳叔也向後倒在了床上。
這一倒,似乎也把我好不容易拾起的理智給一把全部推翻,我忍不住向著陳叔帶著鬍渣的薄唇吻了上去,同時雙手不安份地撫摸著陳叔的兩顆乳頭。
「小楊⋯⋯唔⋯⋯呃啊⋯⋯喔喔喔⋯⋯」身形強壯的陳叔理應可以將我輕而易舉的推開,但此刻被我熱吻的驚嚇,與兩顆乳頭猝不及防的撫弄,都讓他腦袋呈現短路的情形。
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是一個瘦小的下屬,在強暴強壯的上司啊⋯⋯
我的舌頭本來胡亂地在陳叔口腔內放肆亂竄,而後竟然開始發現,陳叔的舌頭在無意之中迎合了我的節奏,不知不覺之中,我們就這樣很有默契地交纏著。
陳叔喊出來的聲音也漸漸轉為純粹低沈的喘息,雙手漸漸環抱住我的腰,我們堅硬的下體也在這互動之下擠壓著彼此。
我鬆開了原本吻著陳叔的嘴,幾乎發狂似地舔過他的鎖骨與胸線,舔過他圓潤的胸肌,回到他的乳頭,張大嘴巴用力吸舔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陳叔激烈地狂吼著,胸肌挺了起來又下墜,頭部用力地向著床面大力撞擊了幾下。
不知道陳叔此刻的意亂情迷,會不會又突然掌握回理智,我必須趁勝追擊⋯⋯一邊如此思索著,我的手竟然就這樣伸往他的下體處,解開皮帶,用力握住那粗大的陰莖!
「小⋯⋯小楊⋯⋯不行⋯⋯啊啊啊啊啊!」我算準了原本乳頭適應的時間,換了另一邊被冷落的乳頭繼續吸舔,延續能讓陳叔沈醉的時刻,根本沒有時間讚嘆陳叔的屌有多粗,就這樣開始進行大力套弄。
我要把陳叔逼到高潮⋯⋯逼到射精⋯⋯讓他體會到跟男生親熱有多爽⋯⋯
陳叔的馬眼很快就分泌出了濕黏的前列腺液,沾染在我的手上,作為潤滑,我更加肆無忌憚地緊握他的粗屌,上下摩擦。
陳叔想推開我,卻又緊緊被我抱著,到最後他幾乎放棄了掙扎,兩手放在了床上,用力將床抓出了抓褶。
我能感覺到陳叔的粗屌正在膨脹,且散發出灼人的熱氣,我更加富有節奏感地舔著他左右兩邊的乳頭,當有粒乳頭被冷落時,我就用自己剩下的手去撫摸他。
被我瘋狂地攻擊之後,陳叔的喘息聲開始變得大而急躁,伴隨著下半身不自覺跟著我的手部動作,我知道他快要射精了。
「呃⋯⋯幹⋯⋯幹⋯⋯啊啊⋯⋯呃啊啊啊啊啊啊!」陳叔的腰部猛地向上一頂,接著我的手被一股又一股熱騰騰的濃濁沖刷,我的肚子也能感受得到那衝勁極強的精液不斷沖湧著。
接著,一股帶著鹹氣的腥味散發開來,迴盪在我跟陳叔交疊在一起的身體周圍。
陳叔的高潮持續很久,就算精液已經射完了,他仍然持續一種接近癲癇的僵直,花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肉身才逐漸放鬆。
他大力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咬著牙,努力從久久未消的快感中,擠出幾個字:
「你這⋯⋯小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