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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說什麼,也沒人看見。
只有我,一直盯著那一塊髒,彷彿它不是咖啡,而是我身上的某種缺口。
從那一刻開始,我進行了一個很簡單的實驗:
如果我不急著補救,會怎樣?
我們總以為別人都在看我們,尤其在我們出錯的時候。
但實際上,大多數人忙著顧好自己,根本沒空注意我們的細節。
問題不在於錯,而是我們內心那種「怎麼可以出錯」的焦慮。
很多時候,我們不是怕做錯,而是怕錯代表自己「不夠好、不夠值得、不能被愛」。
這些念頭,常常比錯本身還重。
重到我們一邊想擦掉它,一邊不斷提醒自己它存在。
我發現,我們其實不是怕錯,是怕錯了之後沒人接住我。
怕沒台階下,怕別人失望,怕我再也無法被當成那個「一直做得很好的人」。
但人不是機器,不可能一輩子不出錯。
哲學裡說,錯是選擇的結果;佛教則提醒我們,錯沒有固定的意義。
它不是詛咒,也不是命運,只是發生而已。
真正讓我們累的,是我們試圖把錯從世界裡擦掉那股執念。
這種怕錯,不是天生的,而是被訓練出來的。
在學校,錯代表扣分、留校察看、考不上好學校。
在職場,錯意味著要背責任、要寫檢討、要挽回信任。
在社群平台,一個錯字、一句話,就可能被截圖、批評,甚至公審。
我們從小就學會:「你不能錯,不能慢,不能讓人失望。」
於是長大後,我們不是不會錯,而是不敢讓錯誤留下來。
好像只要錯了,就會被丟下、不再被信任、不值得再被愛。
那週我做了一個練習:
不急著把事情修好。
沒回的訊息,讓它多等一下。
句子裡的錯字,不立刻改。 一個沉默,不馬上解釋。
我只是想看看,如果不急著回應、不補、不逃,會怎樣?
這幾年越來越多人有一種慢性焦慮:
怕表現不夠好、怕說錯話、怕被貼上標籤。
我們活在一個什麼都會留下紀錄的時代,錯誤也不例外。
一個回應、一個疏忽,都可能被放大、被批評,甚至被定義。
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開始對「出錯」產生過度的控制慾。
不只怕別人的錯,也怕自己錯給別人看。
但人本來就是會錯的。
不犯錯的,只是還沒輪到。
那件有咖啡漬的襯衫,我後來還是洗了。
但那不是補救。 我只是讓它存在過。
錯還在,我也還在,只是沒那麼累了。
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