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於4月2日公布的對等關稅,台灣被課以32%的高關稅,導致台灣的股市連跌數天,就連台積電也16年來首次跌停板。無形中也撕開了台灣經濟繁榮的假象。
台灣是全世界的代工王國,從晶圓、機械、電子、服飾到食品加工,你想得到的產品,大概都能在這座島嶼找到供應鏈的一環。
但很彌微的是,我們做得出品質極佳的衣服、餅乾、冷氣、電鍋,卻說不出幾個能在世界市場上打響的台灣品牌。當韓國用 Samsung、LG、現代打下全球認知,日本有無數家電器與日用品品牌深入人心,就連泰國也有 Big C 與 ZEN,日本觀光客還會專線去買泰國的食品,我們呢?仍然是「做得很好,賣不出去」,然後慣性怪罪「市場太小」。
但市場小,真的是台灣品牌做不起來的理由嗎?

代工榮景,是甜蜜陰障
從聯發科、台達電、鴻海、華硕到廣達,台灣的製造與系統整合能力,全球認證。 繪繭業更是隱形冠軍中的冠軍:全球超過70%的功能性運動布料來自台灣,從NIKE、adidas到Lululemon,背後都有台灣的影子。
但也正因為這些「代工王國」賺錢穩定,不需要面對品牌市場的殘酷競爭,所以台灣企業習慣了「藏在背後賺錢」,反而失去了往前衝、主動擁抱消費者的野心。
台灣很多企業只把品牌當作「賣不掉的庫存轉內銷」的副業,從來不把它當作主力養成。久而久之,連行銷部門也變得沒有戰績、沒有想像力,只會辦展場和打廣告KPI。
世界只會記得品牌,不會記得幫他生產的人
或許台灣太習慣代工模式了,認為靠這樣就能賺到錢也沒甚麼不好,但沒有品牌就沒有真正的定價權。可別以為都像台積電一樣代工也能出頭天,那是參雜了地緣政治、大企業角力的幸運成分。當然並不是說代工做到行業頂尖也沒用,而是你做到行業頂尖,依然有被取代的可能,只要品牌商一個轉念。
你幫 Lululemon 做了最強悍的機能布料,幫 Dyson 組裝出全球最輕的無線吸塵器;你是 Apple 的關鍵難補組件供應商,是 NIKE 全球前段班的布料合作者,但消費者只會記得那個印在產品上的品牌,不會記得你是誰。
品牌,不是附加價值的附屬品,它就是價值的本體。它代表的是選擇、信任、甚至文化。
當全球局勢風起雷動、供應鏈重新清查時,有品牌的企業可以掌握價格、有談判籲馬,沒有品牌的企業只能接單、被取代、等下一波再重新投機。這不只是形象問題,是生存問題。
要從哪裡開始?不是做更多,而是選對一條能打國際賽的路
品牌不是靠散錢亂打造的,也不是一次做十個等著哪個會紅的賭博。台灣要突圍,必須學會集中資源、挑對戰場,從「可被世界理解、可與台灣價值連結」的品類打出第一擊。
你不需要在全世界賣香的,但你可以在「機能衣」這個領域跟北歐、日本同臉競爭;你不必跟 Nespresso 拼通路,但你可以把台灣高山茶做出「精品單一莊園」的定位,像 Blue Bottle 或 TWG 那樣進入城市選物店和生活方式雜誌。
關鍵不在於規模,而是你能不能找到那個最小可辨識市場(Minimum Viable Audience),然後用品牌去建立文化教義、價格認同與長期關係。
政府的角色:不是當啦啦隊,是當後勤指揮部(續)
- 支持品牌打進海外主流通路與平台(Amazon、Shopee、百貨通路)
- 建立國際化品牌人才培育與媒合平台(不是讓設計師上課做名片,而是能打進趨勢、媒體、公關與零售圈的人才)
- 推動品牌與文化出口結合,打造「文化+產業」聯動模式,參考韓國的K-Food、K-Beauty、K-Design,讓品牌也成為台灣文化力的延伸載體
政府不能再只看GDP成長與出口金額的KPI,更該思考台灣在全球品牌版圖中的「命名權」與「記憶權」。我們不只是製造的國家,我們也應該是讓人想要、願意認識的國家。
結語:從工廠島,走向品牌島的第一哩路
這不是一篇否定台灣代工能力的文章。相反地,我們正是因為「做得太好」,才長期困在幕後,習慣了幫人擦亮舞台燈,卻不敢自己走上前台。
台灣的下一步,不能再只當世界的隱形幫手。我們要有能被記住的名字,有能說服市場的故事,有能走出去的品牌力。
我們可以繼續做世界最好的機能衣、電子零件與茶葉,也可以同時做出代表台灣精神的品牌——
那不只是台灣的下一張名片,也可能是我們下一個產業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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