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是《詩經》中最具政治與歷史意識的一部分,語言宏大莊重,情感深遠厚重,代表了貴族階層對國家命運的憂慮與理想,體現出「王者之詩」的氣度。其內容記錄了周人先祖的德行、周初立國的輝煌、周王朝的衰敗與忠臣的憂憤,是了解西周興衰及政治理念的重要文獻。
生民之什以周民族的發源神話、農耕定居歷程、先祖事跡為主題,如〈生民〉敘述后稷誕生與農業開創,是對周人血統與文化淵源的神聖書寫。詩中融敘事與抒情於一體,神話色彩濃厚,常藉自然現象象徵天命與福佑,如甘露、神鳥、吉夢等象徵神聖選擇,將民族的起源與天命正統緊密結合。
蕩之什則為諷諫與批判之作,針對周厲王時期政治敗壞、社會動盪進行猛烈譴責。如〈蕩〉對暴政橫行、民不聊生的描寫,展現臣子忠憤之情。詩中語言辛辣,用典密集,藉歷史教訓警誡當世,展現深沉的歷史感與政治理想,體現儒家「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的核心精神。
整體而言,《大雅》的藝術手法包括:
賦:直接鋪陳讚頌對象或敘述歷史,如〈文王〉直陳先王之德,莊嚴肅穆,語氣肯定。
比:透過比喻襯托道德或政治理想,如〈蕩〉中以失德之君比作敗壞之器,含批判意涵。
興:以自然或日常事物引起詩意,如〈生民〉以草木萌芽象徵民族誕生與繁榮。
重章疊句:大量使用重複句式加強語勢與節奏,營造禮樂氛圍,如〈思齊〉層層遞進,反覆歌頌。
排比與層遞:多組句式並列,展現內容的莊嚴與連貫,如〈文王〉連續陳述德行與政績,形成宏觀氣勢。
象徵與隱喻:使用「天命」、「雲漢」、「甘露」、「禾黍」等象徵自然秩序與王道精神,強化詩的文化深度。
用典:引用史實或先王事蹟以訓世警今,如〈蕩〉大量舉古例,藉古諷今,隱含政治勸戒。
敘事抒情交融:在敘述先王與民族歷史的同時,融入忠臣之憂、百姓之苦,使詩歌兼具史與情。
典禮語式:部分篇章近似祝文或禮儀用語,結構對稱,用詞典重,體現詩樂合一的宗教性格。
《大雅》既是歷史的頌讚,也是對現實的批判;它的莊嚴格局與內涵深度,使之成為《詩經》中最具「王道精神」與「文化自覺」的一章,為後世儒家提供政治倫理、道德秩序與詩教功能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