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對於健康議題很著迷。
從小我都不覺得健康是什麼特別重要的資產,畢竟我本來就屬於幸運的那群人,沒有先天疾病、後天也沒有遇到重大的健康危機。雖然不至於主動去做一些嚴重破壞自己健康的事,但是好吃的加工食品、該熬夜追完的劇、可以整天癱在電腦前打的電動,我可是來者不拒。
但隨著我讀的實用類書籍越來越多,會發現幾乎每一本書最後都會指向同一個觀念:
健康是一切的基礎。而我們可能正在不知不覺地浪費它。
縱使你有著完滿的人生:知心的伴侶、善良的孩子、真誠的朋友、成功的事業、花不完的錢,如果加一條但書,你長年臥病在床,那麼擁有上述的條件,也沒有意義了。
從《執行長日記》、《代謝》、《別把你的錢留到死》、《納瓦爾寶典》到今天的《為甚麼要睡覺?》,全部都是把我推向健康這個大坑的推手們。
今天就要來講講健康的三大關鍵之首:睡眠。
《為甚麼要睡覺?》是我今年為止最喜歡的書,對我來說,閱讀這本書就像是得知發票中了一千萬一樣:激動、不知所措、開始想很多。
導致我想用超認真的心態去對待睡眠,結果反而緊張到睡不好覺的那種程度。
作者簡介
馬修・沃克(Matthew Walker),國際知名的神經科學家與睡眠專家。
他經常受邀至各大媒體訪談,包括CBS《60分鐘》、BBC、國家地理頻道、TED等;擔任NBA、美式足球聯盟(NFL)、英超(Premier League)等頂尖運動聯盟的睡眠顧問,協助運動員提升表現;同時,他也擔任Google生命科學部門的睡眠科學顧問,為各大知名企業提供睡眠諮詢服務,提升企業的整體生產力。
本書一經發行即登上《紐約時報》與《星期日泰晤士報》暢銷書榜,並翻譯成40多種語言。這本書從神經科學與生理學的角度揭示睡眠的重要性,並提供改善睡眠品質的方法,被譽為「現代睡眠科學的里程碑」,也使他成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睡眠倡導者之一。
核心觀點一:睡眠是什麼?
如果假設我們從未理解過睡眠的概念,那麼一個睡著的人對我們來說可能就像死掉一樣。
而且,每天會固定死掉 8 個小時,聽起來滿可怕的。
既然所有物種每天都需要經歷「偽死亡」週期,使自己暴露於被天敵攻擊的風險中,那麼睡眠這種機制怎麼沒有在演化中被淘汰?
這是因為睡眠是有其功用的,就像動物需要進食才能存活,動物同樣需要睡眠才能存活。
你的某個高中老師可能對上課打盹的你說過:「死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睡。」這句話。
現在這個概念應該被淘汰了,請直接用科學期刊打臉他,跟他說「不睡覺我才會死掉」。
我們會直覺地認為,睡眠就是一個「人體關機」的過程,但事實上關機的只有你身體大部分的肌肉而已,你的心臟、肺、大腦等重要器官並不會關機,你事實上也仍然聞得到、聽得到、看得到,只不過是大腦的機制暫時切斷了連結,讓你不會因為輕微的聲響就打斷睡眠。
其中最活躍的器官莫過於我們的大腦。
我想應該大多數人都知道「非快速動眼」跟「快速動眼」的概念。
這是兩種用腦波 (與眼球活動) 來區分的睡眠模式。
而我們的睡眠,正是由這兩種睡眠模式組成的循環周期,如下圖。

取自《為甚麼要睡覺?》第三章的睡眠結構圖
非快速動眼睡眠:一共分成四期,其中三到四期稱為深度慢波睡眠,如同字面上的意義,這個時期的腦波非常緩慢,主要的功用就是幫助你清理大腦,把不必要的神經連結切斷、重組大腦資訊,並把你短期記憶搬移到可以長期儲存的部位。
快速動眼睡眠:同樣如同字面上的意義,這個時期你的眼球會快速左右移動,而我們大多數的夢境則是在此時產生,因此也被稱作夢境睡眠。這個時期的主要功能是強化神經連結、整合記憶並處理情緒,所以又與創造力和情緒調節相關。
你可以這樣想像:
你有一大塊泥土,而睡眠的工作,就是幫你雕刻出一座大衛雕像。
非快速動眼睡眠時,它會幫你挖去不要的部分,讓你看見大衛的大致形體。接著,快速動眼睡眠則會開始雕刻大衛的肌肉線條、髮絲細節,幫助你強化資訊連結。
也就是說,這兩種睡眠缺一不可。一場「好覺」,需要的是完整的非快速動眼睡眠 + 快速動眼睡眠。
早起、或是熬夜,都有可能犧牲掉部分的睡眠區段,影響你的記憶力、學習能力、創意表現。
講完了有點複雜的結構部份,現在我們來簡單說一下睡眠是怎麼發生的?
控制睡眠的兩種驅力:讓你想睡覺的睡眠驅力、讓你想醒來的清醒驅力。
睡眠驅力:大腦會在你清醒的時候持續產生腺苷,它會和大腦受體結合,抑制神經元的活動,讓你感覺昏昏欲睡。隨著腺苷持續累積,你會變得越來越想睡。當你呼呼大睡一覺之後,你的大腦就會在睡眠期間自動把腺苷清除,讓你重新感到神清氣爽。
清醒驅力:我們大腦的視交叉上核,負責掌管所謂的「生理時鐘」。當外界的陽光減少,它就會命令褪黑激素去告知身體:「天黑了!該睡覺了!」,於是人體的體溫就會漸漸降低,幫助我們進入睡眠。而當清晨,太陽開始透過眼皮進入大腦時,視交叉上核又會收到訊號,消除褪黑激素,讓我們自動醒來,也就是「清醒驅力」。
事實上這兩套系統是獨立運作的,你大可不理會褪黑激素的影響,繼續喝咖啡挑燈夜戰,但是之所以「規律作息」是良好睡眠品質的首要條件,正是因為這樣可以讓這兩組系統同時作用,確保你可以在該睡覺的時候好好睡覺、該清醒的時候好好清醒。
核心觀點 #2:睡覺的好處?
假如現在市面上有一種天然的藥物,可以顯著延長人類壽命、增強記憶力、激發創意、降低食欲、減肥、降低得到癌症的風險、避免失智、避免感冒、降低心臟病和糖尿病風險、減少憂鬱的功能,你願意花多少錢購買?
OK,聰明如你早就想到了,上述這些好處,完全免費。
這些全部都是睡眠無償為你提供的好處,而且經過大量嚴謹的科學研究證明的效果。
第一,改善認知功能:充足、品質良好的睡眠,能強化大腦的學習力、記憶力、創造力。
深層睡眠加上快速動眼睡眠,可以幫助鞏固白天學習到的知識;此外,睡眠後的大腦更善於發現眾多資訊之間的隱藏連結—— 實驗發現,相較於持續清醒者,睡眠充足者在隔天產生「靈光一現」的機率提升近三倍,這也是創造力的源頭。
第二,改善身體健康:睡眠不只是增強腦力,還可以強化你的身體健康。
充裕的睡眠能夠增強免疫系統,降低感染疾病的風險;幫助調節內分泌與代謝:透過平衡胰島素和血糖,維持正常的代謝狀態,降低罹患糖尿病的風險;同時調節食慾荷爾蒙,避免過度飢餓導致暴飲暴食,進而有助於體重控制。此外,睡眠與血壓控制及心臟健康密切相關,睡飽還可以使血壓下降並減輕心臟負荷,降低罹患心血管疾病的機率。
第三,改善心理健康:想不到吧,好好睡一覺還可以改善心理健康。
充足的睡眠可重新校準大腦情緒迴路,讓我們隔天能夠擁有更穩定的情緒、更好地心態去面對壓力。在夢境中,大腦還會幫助我們移除負面回憶中的「強烈負面情緒」,讓我們不必每次回想起負面記憶時,都會受到同樣強烈的負面衝擊,減輕心理的創傷與修復。
這邊岔個題,對我而言最有感的就是睡眠對於「樂器學習」的效果。
我以前喜歡彈吉他,那時候特別常練習某幾首歌的前奏指彈 ( Fingerstyle ),牽涉到超級複雜的手指活動,常常會讓我彈到惱羞成怒。但是每次當我練了一整天依然沒有進展,苦惱地跑去睡一覺之後,隔天再練習時,竟然發現自己可以順暢地彈完整段前奏。
屢試不爽。
這正是因為大腦在睡眠期間會把動作記憶 ( 俗稱的肌肉記憶 ) 搬運到意識之下的獨立腦部迴路,讓它變成一段類似於本能的習慣。
這同樣適用於運動員與他們超乎常人的運動表現。
人類最速的短跑選手波爾特 ( Usain Bolt )、籃球皇帝詹姆斯 ( LeBron James ) ,都是「死忠的睡眠擁護者」。
波爾特曾在創下世界紀錄、贏得奧運金牌之前,舒服地睡了一覺。
詹姆斯也是眾所周知的午覺擁護者,任何人都不准打擾他早晨例行訓練後的「神聖午覺」,也讓他得以在極高強度的比賽中統治球場 22 年。
無數的研究都證實,睡眠就是人類生產力的基石。
無論你是靠腦力的企業家、靠體力的運動員、靠創意的創作者……
好好睡覺,就是你的外掛。
別再聽信那些有毒的心靈雞湯,說睡覺是一個浪費時間、生產力的事了。
因為不睡覺,才是最浪費生產力的事。
核心觀點 #3:不睡覺的壞處?
如果說睡覺是萬靈丹,但如果我不需要那些好處,是不是代表我就可以不用睡覺?
絕對不是,不睡覺不只是無法獲得好處,還會讓那些好處全部逆轉變成壞處。
也就是說,認知功能、身體健康、心理健康,全部都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第一,認知功能失調:
在缺乏睡眠的情況下,你的大腦會更難以維持專注,甚至會出現短暫的「微睡眠」,你甚至很難察覺到前一秒自己大腦已經短暫離線,假如此時你正在開車,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此外,大腦缺乏睡眠,會削弱前額葉皮質的功能,這是掌管你的理智的區域,也就代表你會變得更衝動、情緒化,難以冷靜地做出良好的決策。
第二,損害身體健康:
首先是死亡率,作者做過大規模的調查,發現長期缺乏睡眠的人,死亡率更高,除了上述因為交通事故離世的人群比例提升之外,更重要的影響機制就是「免疫力被削弱了」。這也導致人們更容易罹患疾病、或是罹患疾病後更容易產生併發症、更難以復原。最可怕的是,每天缺乏一個小時睡眠,癌症的風險就會直接增加 100%。
第三,心理健康憂慮:
睡眠不足和憂鬱、焦慮等情緒障礙有強烈相關,尤其是在最容易產生情緒障礙的青少年時期,過於早起的生活模式更可能引發嚴重的狀況。此外,前文提到睡眠不足會導致前額葉功能下滑,也意味著人們更容易做出不道德的舉措,例如說謊、作弊等等。
可以想見,如果整個國家從上至下,都處在長期睡不好的情況下,就已經從個人問題,上升到社會問題了。
你敢想像那些位高權重的管理者,常常做出有道德風險的決策嗎?
你敢想像那些駕駛聯結車、水泥車的職業駕駛,常常在高速行進間短暫失去意識嗎?
你敢想像對那些已經有情緒障礙的患者來說,還要被唸「愛睡覺就是懶惰」,他們有多絕望嗎?
我不敢。但這卻是每一天都正在發生的事實。
但是自從本書發行的 2017 年至今,整個社會對於睡眠的重視感覺並未進展多少。
相較性別平等、環境保護等議題,「睡眠衛生」幾乎可以算是原地踏步。
在就學時代,我們會常常被老師叮嚀,食物要挑營養的吃、要多運動多喝水、要安全性行為,卻沒有一門課教我們怎麼好好睡覺。
這就算了,學校還要求我們 7 點半到校,有些學生甚至為了趕車得 5 點起床,然後又咄咄逼人地譴責那些課堂上睡著的學生們。
我並不是要說性別議題不重要、或是學生熬夜導致隔天打瞌睡就比較有理。
但在閱讀完本書之後,深深體會到睡眠就是一個不容妥協的生理需求。
好好睡覺是個人的義務,但在社會框架下,我們又常常是無能為力的。
軍隊要 5 點起床、學校要 7 點到校、企業要 9 點到班,這些訂得死死的制度,對於那些「夜貓基因者」來說,就顯得很不合理。
我們獎勵日出而作的人,說他勤勞;卻也忘記很多沒辦法日落而息的人,有著他難以跨越的障礙。
現在,開始慢慢理解了那些新創外商公司的「真責任制」,並不是奢侈的福利,而是更人性的制度而已。
我不敢奢望身在亞洲國家,在這方面能有多大的突破性進展,但至少,好好睡覺這件事,可以從個人做起。
總結:該怎麼睡覺?
最後簡單總結作者建議的「良好睡眠守則」,建議大家也可以複製下來提醒自己:
第一,規律的睡眠時間。
這是作者認為最重要的守則,如果你只能選擇一個守則遵守,那就是這條。盡量讓平日、周末的睡眠時間一樣,才可以避免你的近日節律、睡眠壓力的週期被打亂。
第二,多運動。
但是避免睡前運動,最好在睡前 3 個小時以內不要進行激烈運動。
第三,遠離咖啡因、尼古丁。
咖啡因跟尼古丁都是一種興奮劑,會損害睡眠品質。我個人不抽菸,但我還滿喜歡喝咖啡的,如果你也是的話,盡量在睡前 10 個小時就不要繼續攝取咖啡因 ( 咖啡、茶、能量飲料、巧克力 )。
第四,避免睡前飲酒。
酒精在藥物學中屬於鎮靜劑,他只會麻痺你的大腦,但不是助眠的效果。相反,酒精會導致你的睡眠片段化、摧毀你的快速動眼睡眠,影響學習成效、讓你隔天昏昏欲睡。
第五,避免睡前吃大餐。
睡前吃太多食物,會導致消化困難、喝太多飲品,會讓你半夜想要起床上廁所。
第六,條件允許時,不要使用干擾睡眠的藥物。
某些降血壓藥、過敏藥、甚至包含安眠藥 ( 也是鎮靜劑 ),都會影響睡眠品質,如果你已經有睡眠方面的困擾,請諮詢醫師。
第七,避免「晚午覺」。
前文有提到午覺的好處,但是不要太晚睡。即便有時候下班回家太累,也不要想著「我睡一下就好」,這會導致你的睡眠壓力過早被釋放,反而讓晚上睡不著。
第八,睡前放鬆。
睡前,保留 30 分鐘到一個小時的放鬆時間,避免接觸手機等會發出藍光的電子產品,改成閱讀、聆聽輕音樂。
第九,睡前洗個熱水澡。
人進入睡眠周期時,體溫會降低。而洗熱水澡會幫助血管擴張,加速體溫降低。因此睡前洗熱水澡,能夠有效幫助培養睡意。
第十,臥室全黑、微冷、無噪音。
任何的光線都會影響褪黑激素的濃度,臥室越黑,越能保持良好的睡眠品質。最佳的溫度大概在 18 到 21 度左右。無噪音應該滿好理解 ( 但可能也最難避免 )。
第十一,曬太陽。
光線是調節生理時鐘的重要因素,起床後,立刻接觸燈光或陽光,有助於身體排除多餘的褪黑激素。
第十二,睡不著就起來活動。
如果你感覺自己今晚要失眠了,就不要繼續躺在床上,起床做一點輕鬆的活動、讀個書。焦慮反而更容易睡不著。
以上,十二條守則送給你。
祝你今晚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