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貼上寫的是關心，但我當時只看見「距離」。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進門時，家裡一片安靜。
飯桌上是已經冷掉的便當盒，保鮮膜下壓著一張便利貼：「我有幫你熱過第二次了，不要再熱，會乾掉。」
「喝湯記得加水，怕你又咳嗽。」
「不要太晚睡，我明天七點出門，早餐自己吃。」
我愣在原地。
那面冰箱門，貼得滿滿的便利貼，全是他最近留下的。
我以前總覺得，他對我愈來愈冷淡。
話變少，關門聲變重，問他吃了沒，他也只是點頭。
我甚至以為，他是不是怪我，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一個人帶大他，我真的很怕，我做得不夠。
他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
我有點心酸地問自己。
隔天早上我問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貼那些便利貼的？」
他嘴裡咬著吐司：「你沒時間看我長大啊。」
我低頭笑了一下，突然有點想哭。
◇
※他藏起來的，不是秘密，是心意。
那個週末我打掃家裡，把客廳沙發搬開時，看到一個舊紙盒。
打開裡面，全是我沒看過的卡片和信。
字跡有些歪，但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國中的字。
「媽，今天我自己去補習班，你加班別跑來接我。」
「媽，我知道你喜歡草莓，我用零用錢買了但沒敢拿出來。」
「媽，如果有一天我賺很多錢，想帶你去搭飛機，不用只會騎機車。」
最底下，是一個存摺副本，裡面竟然有三萬多塊。
那是他打工的錢，存折上備註：媽媽生日基金。
我坐在地上，看著那本存摺，眼淚流下來。
我一直以為，我欠他很多。
沒給他雙親的愛，沒陪他考試前的每一晚。
但原來，他從沒怪我，還一直在默默為我努力。
「我以為我虧欠他，其實他一直在愛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