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中正緊張討論著追捕行動,而醫院的等待區,則擠滿了附近撤離來的民眾。恐懼與悲傷像病毒一樣,在空氣中無聲蔓延。
「傑森,你還好嗎?」
一旁的同學低聲問。他看著傑森,自從母親死訊傳來後,對方就蜷縮在角落,雙手抱膝,一言不發。他想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們都還只是高中生,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大人世界的殘酷。
「等一下如果有人出來,我幫你去問問他們。」
同學的聲音有些發抖,眼神也同樣迷茫。他的父親也在那間餐廳裡,至今沒傳來任何消息。 面對死亡,所有人都還太年輕,太無力。
整個等待區裡,只聽得見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還有低聲交談的陰謀論,在人群中擴散:
「說不定是恐怖攻擊。」
「我聽說是有人發瘋殺人。」 「那個兇手根本不是人⋯⋯」 「搞不好是有人在飲用水裡下藥!」
就在這混亂與焦躁蔓延時,會議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傑森猛地站起身,箭一般地衝上前,攔住剛走出來的肖恩警長。他的聲音破碎、激動,眼眶發紅:「我媽到底怎麼了?到底是誰殺了她?」
他顧不得旁人目光,緊盯著肖恩的眼睛,幾乎嘶吼出聲:「你們不能什麼都不說!我有權利知道我媽是怎麼死的!」
肖恩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男孩,一時語塞。他清楚這孩子經歷了什麼,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無法安慰他。
「傑森,關於凱洛⋯⋯我們會全力追捕兇手。現在,請你先待在安全的地方。」 他知道這句話聽起來蒼白無力,甚至可以說是屁話。但對他來說,凱洛已經死了,他絕對不能讓傑森再出任何差錯。
「他就是凱洛·達斯丁的兒子嗎?」
伊凡冷冷開口,看著傑森,語氣毫無波動。 「沒什麼不能說的。畢竟——他也該知道,他母親的死,是誰造成的。」
他這平靜無波的語調像冰刃劃過眾人耳邊,在場的人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尤其是站在一旁的埃里——他知道伊凡絕不可能這麼「好心」。
「按照規則,我們不應該向非相關人員透露調查中的資訊。」
埃里試圖制止,語氣雖然平和,卻帶著明顯的不安。
然而這句話不但沒起作用,反而讓傑森猛地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埃里皺起眉。他不知道伊凡到底想做什麼,但他很清楚,如果任由這樣的訊息流出,這個本來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很可能會被整件事捲得更深,甚至再也走不出來。
等候區因為伊凡「願意說話」的姿態,再度騷動起來。人群迅速聚攏在會議室門口周圍,不肯退讓半步。剛才所有人都看見——警長、FBI、軍方,全都進了那間房,這讓原本模糊的恐懼成形,變成明確的危機感。
陰謀論像瘟疫一樣迅速擴散、升級。
「你有看到嗎?連軍方都來了!」
「我就說那不是普通事件!」 「他們是不是在隱瞞什麼?」
恐慌與猜疑在群眾心中發酵,逐漸蓋過理智。
伊凡站在門口,沒有阻止這場混亂,反而緩緩轉身,面向瑪莉安娜和上校。他刻意提高音量,讓周遭人群都能聽見:
「我不認為現在還有機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他的語氣冷靜卻銳利,像一把精準出鞘的手術刀。 「他根本就不打算藏,他是在大張旗鼓地邀請我們參加遊戲——我不認為這還能掩蓋。」
他話鋒一轉,看向肖恩警長:「而且,我也不認為他會允許其他人離開這場遊戲。」
聽到這裡,肖恩警長只覺得背脊發涼,頭皮瞬間發麻。
「等等⋯⋯你的意思是——伊莎也……」 他聲音一抖,連話都說不完整。
那是他親自派出去、要去尋求支援的部下。現在卻暗示,可能也已經遭遇不測?
他顫抖著掏出手機和對講機,一邊呼叫所有在外單位,結果讓他心跳幾乎停下來的現實出現了——只有伊莎沒有回應。
肖恩感到天旋地轉。自己一句命令,送她去求援,卻可能親手送她去死。他一手撐住牆,額上冷汗直冒,幾乎站不穩。
「伊凡,既然你選擇要公之於眾,記得——後果你自己要處理喔。」
瑪莉安娜一把拉住正要發難的上校,語氣溫柔卻帶刺。
她微微眯起眼,審視著這位被稱為FBI最有潛力的新星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我猜你也明白——“人魔”不介意有人加入他的遊戲,但他討厭中途退出。」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刺耳。 「我們現在沒有選擇。是我們太依賴過往的經驗,才會陷入今天這局。」
她的話讓會議室氣氛瞬間凝固。
上校沉默片刻,目光冷冷地掃過會議室,再看看窗外那群躁動的人群,最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但我先說清楚,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軍方將視之為必要的‘損失’。」
話音剛落,他立刻轉向自己的部下,下令:
「準備武器,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