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睜眼到閉眼:正義女神的眼罩是誰給她戴上的?
她曾經睜眼,看見真相與不義,守護公理與人間苦難。 如今,她站在法院門前,雙眼被布緊緊遮蔽。 她的名字仍叫「正義」——但我們不再確定,她是否還敢凝視這個世界。
這不只是符號的變形, 是一場歷史的偽裝:從人民的諷刺到體制的藉口,從看見不義到選擇失明。
起點:不是神話,而是諷刺
1494 年,《愚人船》(Das Narrenschiff)出版。書中一幅由丟勒繪製的木刻插圖,描繪一位正義女神被惡鬼蒙上雙眼——不是象徵中立,而是控訴她對不公「視而不見」。
這塊眼罩原是人民對權力失控、教會腐敗的怒吼與諷刺。 不是歌頌,是審判。
宗教的再詮釋:讓神祇「看不見救贖」
根據段正明教授考證,正義女神的「蒙眼」起源於中世紀基督宗教對異教神祇的馴化詮釋—— 她象徵「看不見基督救贖」的罪人,象徵愚昧、自負與墮落。 不是為了公平,而是為了屈從。
遮蔽的象徵之所以得以流傳,正是因為它迎合了掌權者的需要: 讓「正義」失明,才能讓權力無恙。
🏛 她曾經睜眼:啟蒙與自治的象徵
16 世紀起,歐洲市民社會興起。正義女神重新站在城市廣場與議會前——睜眼、持劍、看見世界。
- 法蘭克福的正義噴泉雕像:睜眼直視,象徵自治與自由。
- 倫敦奧卑利法院至今仍堅持:「她未蒙眼,因為她是正直的處女,不受誘惑與偏見。」
在那個時代,睜眼代表的不是偏見,而是理性; 不是威嚴,而是責任; 信仰的不是神明,而是人民與真相。
從貨幣神祇到司法偶像:象徵如何被收編
羅馬帝國的錢幣背後曾鑄上「Iustitia」與「Aequitas」,象徵正義與平衡。 她原是治理者的面孔,是公開的信賴基礎。
但隨著法治官僚化,象徵被重構、語言被去意義化。 她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像,站在法院的門口—— 不說話、不回應、不看見。
那塊原本為諷刺而生的眼罩,如今被體制重新鍍金,成為不可質疑的神聖護符。
🇹🇼 台灣現場:當她不再看人民
今天的法院牆上空無一字。 沒有匾額,沒有誓言,只有一尊冷峻的女神,背對著人民。
她不看見當事人的痛苦、程序中的傲慢, 也看不見心證浮濫與問責失靈。
她若是真神,何需蒙眼? 真正的神,不是自絕於世界的偶像, 而是能直視人間疾苦、不義與真相的那雙——正義之眼。
所以我們要求:讓她睜開眼睛
正義不是裝飾,不是沉默的信仰。她必須:
- 睜眼直視權勢,不因名位而妥協;
- 睜眼回應人民,不因質疑而封閉;
- 睜眼照見法院內外的不公與選擇性審視。
我們不要失明的女神,我們要睜眼的審判者。 司法不是祭壇,不需要偶像。 它需要的,是直視人間疾苦的勇氣。
匾額為何消失?因為他們無法承擔它的分量
「明鏡高懸」、「公正廉明」曾高掛在衙門堂上。 不是懷舊,是承諾;不是裝飾,是警醒。
但今天,它們不見了。
他們不敢掛,因為他們愧對。 愧對那面鏡子,也愧對那四個字的重量。
若真把它掛回牆上,人民便有權當堂指問:
「請問你今天的判決,對得起這四個字嗎?」 「你能照鏡自問,這樣的程序不偏不倚嗎?」
司法若真有信心,就該主動掛上它曾懼怕的那四個字。 不是象徵,是宣示;不是牆面設計,而是制度許諾。
結語:人民的最後質問
她不是不願看,而是制度不讓她看。 她不是瞎眼,而是不敢睜眼。
但我們仍相信—— 只要人民願意喊出來,她就能再次看見。
我們呼籲:
- 請將「公正廉明」、「明鏡高懸」掛回法院正堂;
- 請卸下那塊象徵遮蔽與逃避的眼罩;
- 請讓正義女神不再冷立神龕,而是與人民並肩,看見世界。
因為正義從不該閉眼。 她的雙眼,是人民最後的信任,也是最後的武器。
帝國時代尚知以「明鏡高懸、公正廉明」自警; 民主時代,卻只剩下一位蒙眼的女神冷立殿前。 這不是進步,而是象徵的倒退,是羞於直視的虛偽。
那麼,讓我們最後再問一遍:
這塊眼罩,是誰給她戴上的? 而我們,是否還敢大聲要求——請她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