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生死智慧的《瑜伽經》,告訴我們如何生,也告訴我們如何死,以及生死之間似有若無實則是合一的關係。所有修習瑜伽所帶來的一切,體現在生活每一個面向,包括親子關係、伴侶關係、朋友關係,更深層核心的是跟自己的關係,很有呼應。
放在瑜伽體位上,當出現瓶頸或是學不來的時刻,穿過最困難的那一刻。老師說,有紀律就能解脫。規律地練習也是一種解脫。對自己不傷害,想法不傷害,動作不傷害,看破外界的操縱,於是乎瑜伽發生的時候:是自然揭露、自然呈現在自己的面前,不是覆蓋,等於在生命中修行。身體因此得到因果的解脫,讓人們從不尋常和獨占中解脫。完善身體,思緒清晰,進一步益於靜心與修行。
瑜伽是呼吸,瑜伽是所有。在每個一吸一呼之間感受自己、感受世界、感受宇宙,感受每個瞬息變化的不同。就像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說的,隨時隨地都有事情在發生,每個當下都美好,每個當下都有意義,存在本身即真實,不抗拒、不躲避,真實即在。
透過瑜伽的專注,可以安住在每個懸止的當下,一個轉身,一個反旋,一個切換,一個吸氣與一個呼氣,隨時都能找到懸止,隨時都可找到重生,隨時死也隨時生,隨時生也隨時死,於是乎所有都可以不抓取不執著,所有一切都可以let it go,包括我執,包括自己。
當下的這一刻可以都是決策的時候,放下並接受每一個人,包括接受自己。
大休息是種真空狀態,是靈魂的真空狀態,是思緒的真空狀態,是肉身載體,在轉瞬間因為思緒的沉澱與消失,所以身體裡變空了,空了,只剩身體,一具如屍體般不會移動的物件,再也不想飄飄然去到其他的思慮空間,不想因著動作去晃動干擾這整個外在世界,只剩真實,只剩自己。
看著自己的思緒像車子一樣來來去去,不隨思緒起舞,不跟著思緒走去,只看著思緒起起落落,觀看著他們,甚至看到正在觀看著自己思緒的自己,老師碰自己腳的時候感受到旋轉熱流,完全感覺不到腳被毯子包覆,感覺安心、感覺安全、不覺時間漫長,安住在大休息,淺淺的一種真空狀態。
在幫同學做攤屍式的調整時,體會到給予的感動,發現自己原來有平復別人的能力,發現自己能夠給予,是無上的喜悅與平和。在行禪時腦中自動浮起梵唱的旋律,伴隨在兩隻雙腳每一步地向前移動伴隨像鐘擺般穩定的呼吸,形成平靜的感受,會很安靜地跟自己在一起,會學著告訴自己,看著每個升起的念頭,輕輕觀察,告訴自己,現在又焦慮了,現在有恐懼了,現在又胡思亂想了,然後看著這些念頭生起再消滅,學著截斷或不要再餵養。
瑜伽,是與自己身體相愛的旅程,那是與自己心靈相遇與對話的旅程,當身體帶著心靈走到另一個地方,或是心靈帶著身體到另一個地方,或是當身體與心靈突然之間自己消失不見時,到一種沒有時間與空間的靜定,有點像進入老子說的「道」的「中空」境界,身心靈狀態合一,從實到虛,再從虛回到實,恍如隔世,會充滿能量,感覺像充飽電的發光體。
瑜伽像覺醒之路,透過這個古老練習嘗試更加深入了解自己,釋放過去,定錨當下,並且為每一秒鐘即將到來的未來,儲備正確的能量。瑜伽,其實也是醫學,更是一種幾何學與結構學,練久了,會對身體每個部位、每個臟腑、每塊肌肉,跟內部相應的組織、細胞、神經、筋膜等,從大的系統(像是消化系統、呼吸系統、循環系統、免疫系統、內分泌系統),到個別的器官與彼此之關聯,產生好奇,想深入認識。
喜歡這種跟自己身體對話的感覺,不是學校考試,不是運動員跑馬拉松非到達終點,只是順應自己當下練習的狀態,沒有期待沒有要求,有時因為身體很疲倦或是心神很混亂渙散,就順著身體告訴自己的訊息,讓身體去找自己復原的道路,看能不能把心也帶著靜下來,帶種某種警醒或是覺知,每次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回想疫情發生以來,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雖然只是短短幾個月,卻覺得整個世界已經截然不同,感覺經歷了不同階段,世界,接下來再也不會一樣了。自己的心,也經過很多次高潮迭起上上下下,有時突來滿滿喜悅,有時立刻從高空摔下,有時懸著一顆心忐忑不安,有時裝著滿滿悲傷,仍有能力找回一絲絲幽默,告訴自己要感謝老天爺帶來所有人生的禮物,佛祖說人間是幻象,整個過程只是穿越、穿過、提升,根本沒有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