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離開不是因為放棄,
而是因為她終於明白,
自己不是誰的計畫,也不是誰的練習題。她只想,好好做回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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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每一次走進治療室,思蘊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她仍然會說,但開始變得斟酌,她仍然會聽,但開始計算哪句話會被拆解、哪段情緒會被指認為某種防衛機轉,她不再期待被同理,只希望少一點質疑。
有時候,她想回到最初剛見面時那種溫柔安靜的空間;有時候,她又懷疑那是不是一種錯覺。
直到有一次,她鼓起勇氣說出:「我最近其實沒有很想來。」
怡君先是一愣,接著說:「這是逃避的一種嗎?還是妳在測試我?」
她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只是覺得,每週來這裡越來越像一場表演,一場被預設好劇本的合作關係。
某天下課後,她坐在教室空無一人的角落,看著窗外一棵風吹不動的大樹,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一句話:
「我不怕被罵,我怕我講的話沒有人相信。」
這句話像一根細針,刺進她心底那塊還沒癒合的地方。
於是隔週,她拿著筆記本進入治療室,像往常一樣落座。
她說:「我這次來,是想結束我們的治療關係。」
怡君皺眉:「妳確定嗎?我覺得妳還沒處理完一些核心議題。」
她點點頭:「我知道,但我不想再被矯正,也不想再被誰定義應該是什麼樣子。」
「妳現在是在抗拒嗎?」
「我是在選擇。」她的聲音平靜,卻有種不容動搖的決心。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離開不是對治療的否定,而是對自己的承認──她不是不願意改變,而是不願再在別人的方式裡被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