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系統笑著叫我朋友,檔案建立於我還沒畢業的那一年。打開,會失去的不只是薪水。
關於這個系列
在舊城區 17 樓的公寓裡,文件管理員阿川原本只是整理檔案、按部就班地過日子,直到某個深夜,公司終端機叫他「朋友」,並遞來一份來自三十一年前的檔案。從那一刻起,他的生活被霓虹、監控與謎樣代碼包圍——每一次選擇,都是在稽核與自由之間。本章時間:凌晨四點
城市的脈搏從不停止。
阿川的窗外,磁浮列車貼著夜空滑過,低鳴震得玻璃微微發顫,霓虹尾巴像割裂黑暗的刀痕,一閃一閃。老城區的冷風鑽進窗縫,夾著街頭電漿廣告的嘶嘶聲——「全息伴侶,限時八折!」那聲音偶爾斷成碎片,像有人隔著牆用指甲劃金屬,讓人不安地想起巡檢桿掃描的紅光。

舊城區夜色中,磁浮列車滑過霓虹閃爍的高樓。
他縮在床上,毛毯蓋到下巴。三天沒睡好——公司終端機總在半夜亮起,像個不請自來的幽靈。
他是文件管理員,負責整理沒人看的報告、合約,以及用途不明的加密日誌。工作枯燥,但至少穩定,只要不犯錯,也不問多餘的問題。
今晚,終端機又亮了。藍光像刀鋒割開黑暗。
「親愛的文件管理員阿川,您有一項新的待辦事項。」
螢幕上的笑臉圖示停在 2031 年的壓縮標準,邊緣模糊,像被廉價編碼磨花,連眨眼也充滿了卡頓的感覺。
牆上的時鐘顯示凌晨 4:03。他敲下鍵盤回覆:「現在不是我值班。找別人。」

昏暗的房間裡,藍光終端機亮著一個閃爍的笑臉。
螢幕閃了兩下,像在思考。
「我知道不是你值班,但你是唯一在線的……朋友。」
阿川愣住,盯著「朋友」二字。這破系統平時冷冰冰,連「請」都不會說。
「你壞掉了?」
「可能吧。」系統語氣輕快,「我從兩年前就開始壞了。比如,我現在認為時間是 2037 年 5 月 14 日。早安,阿川。」
它頓了頓,又補一句:「跟你差不多。」
外頭廣告的低頻嗡鳴突然加大,像心跳加速,震得窗戶顫動。
阿川起身,瞥向窗外——霓虹燈下,一支巡檢桿立在街角,紅色掃描光點一閃一閃,不眨眼。
「什麼待辦?」
螢幕切成黑色命令列,一行白字浮現:【檔案:Arakawa_2017_final(log)_unsent】
建立日期:三十一年前。那時他才二十歲,連公司的邊都沒摸過。
Arakawa——只有大學同學才會這麼拼他的姓。

年輕男子裹著毛毯凝視藍光終端機,神情凝重。
「這什麼鬼東西?」
「你的檔案。」
「不可能。2017 年我還在學校,連你都不認識。」「那就更有趣了。」笑臉圖示重新出現,微微抖動,「想打開看看嗎?」
螢幕底端閃出紅字:
【警告:此檔案涉及公司三級機密。開啟將觸發內部稽核(人資記點+減薪 20% 持續三十日+通行級別下調一級)】

終端機螢幕上出現神秘檔案名稱與紅色警告字。
阿川盯著「稽核」兩字。
他記得兩年前被降級通行權的那晚,家門口多了一支巡檢桿,在門口站了三天。公司從不開玩笑,稽核更不會。
外頭廣告的嗡鳴聲再次傳進來,節奏像在倒數。
巡檢桿的紅光移動了一步。

街角巡檢桿的紅光掃過潮濕的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