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滅之刃 無限城篇》中,最讓人難以忘懷的角色之一,不是主角炭治郎,而是反派猗窩座。
他從剛出場時就反覆強調自己「痛恨弱者」,觀眾一開始或許以為這只是單純的「武癡」設定,直到無限城篇的回憶揭曉時,我們才真正理解:這不是性格的表面,而是源自於他一生中最深刻的創傷。
猗窩座的人生悲劇
在身為人類時,猗窩座雖然出身貧苦,卻並未自甘墮落。他有明確的目標,也有深切的牽掛。雖然他曾一度因為父親死亡而迷茫,但他後來依然努力生活,只為了回報曾收留與教導他的師父,以及守護自己深愛的未婚妻——戀雪。
那段日子,他不怨天尤人,而是靠著雙拳,一步步踏實地往前走,渴望變強,只為了守護所愛。
然而,命運卻殘酷地擊碎了他。就在他暫時外出的一天,有人選擇用卑劣的方式——下毒,奪走了他摯愛的生命。而下手的人,正是那些不敢正面對抗的「弱者」。
這一瞬間,猗窩座的世界徹底崩潰了。
從那之後,「弱者」在他心中不再是需要幫助的對象,而是與卑劣、可恥劃上等號。他開始相信:唯有成為徹底的「強者」,才不會再失去。
這其實是一種深層的自我投射。
表面上他痛恨弱者,但或許更多的,是他無法原諒那個軟弱、無法保護摯愛的自己。
於是,他把內疚、羞恥與失落,轉化為對力量的極端執迷。
「軟弱」成為了他永遠的敵人,而他曾經擁有的溫柔與初心,也在這過程中被徹底遺忘。
生命中的「陰影」:潛意識的黑暗面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猗窩座的變化正是「陰影」的具體化。
榮格曾提出「陰影」的概念——人性中那些被我們壓抑、不願承認的部分,例如:羞恥、自卑、恐懼、渴望。它們往往會以扭曲的形式,在潛意識中支配我們的行為。
而當陰影完全主宰一個人的生命時,他就會逐漸變成自己曾經最厭惡的模樣。
在《鬼滅之刃》中,猗窩座的「陰影」,正是那份愧疚、羞恥與失落。
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他才回想起自己一路奮鬥的理由。那一瞬間,觀眾為他落淚,因為看到的不是一個反派的敗亡,而是一個人終於回到了自己最初的模樣——只是一切都太遲了。

圖源:鬼滅之刃
鬼是人性陰影的化身
如果從心理隱喻的角度來看,《鬼滅》裡的「鬼」並不是純粹的惡,而是人性陰影的極端化體現。
我們發現,不只是猗窩座,故事中的鬼,幾乎沒有誰是因為「天生渴望殺戮」而成為鬼。相反的,他們的誕生總與悲劇、背叛、不甘相連。
他們的邪惡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因為無法承受痛苦,並在人生徹底崩壞的那一刻,選擇了成為鬼——以為這樣就能逃離痛苦。
也就是說,鬼不是外來的怪物,而是人性裂縫裡長出的真實。
鬼殺隊 vs 鬼:一體兩面的生命選擇
有趣的是,鬼與鬼殺隊看似對立,但從心理層面來看,他們其實是一體兩面的存在。
他們的共同點,是都曾經歷深刻的創傷,但差別在於如何回應:
- 鬼殺隊員選擇承認痛苦,把它轉化為守護與意義,實現「創傷後成長」。
- 鬼則是拒絕直視痛苦,被陰影困住,永遠停在失落之中。
所以《鬼滅之刃》某種程度上,其實在說兩種人生路徑。
鬼並不是絕對的「他者」,而是我們每個人內心都可能存在的一面。
陽光的隱喻
劇中設定:鬼無法見陽光。
這不只是物理設定,更像是一種心理的隱喻——他們無法見陽光,因為他們內心的陰影從未被照亮。
陽光象徵「面對真實的勇氣」,象徵「整合陰影後的重生」。
鬼們選擇逃避、封閉,於是再也無法承受來自外界的光亮與溫暖。
彌豆子是例外。
她雖然成為鬼,卻從未失去對家人的愛與希望,最終甚至能克服陽光的限制。因為她沒有放棄人性,沒有讓陰影全面吞噬自己。
因此,陽光也成了整部作品的深層象徵:當我們有勇氣讓光照進內心的黑暗,我們就有可能走出陰影,迎向重生。

圖源:鬼滅之刃
我們自己的陰影
猗窩座的故事,是一則關於人性陰影的悲劇。
他曾有愛、有夢、有努力的方向,卻因創傷而崩壞,最終無法原諒自己,只能把一切投射為對「強大」的偏執與對「弱者」的痛恨。
而鬼殺隊告訴我們另一條路:痛苦雖然殘酷,但若能被轉化,它就能成為守護與成長的力量。
榮格說過:「每個人都有陰影,但若能與之對話,陰影就不再是敵人,而是成長的契機。」
《鬼滅之刃》最打動人的地方,不只是華麗的戰鬥場景或羈絆的溫情,而是它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我們要選擇被陰影吞噬,還是帶著陰影走進陽光?
或許,這才是無限城篇留給我們最深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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