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篇章會帶你走進:
- 一個沒有醫療、全靠祭拜與丹方的鄉村
- 一個家族如何從富裕到家道中落
- 四兄弟被時代推著承受命運
- 共產勢力、國軍徵兵、戰亂遺留下的創傷
- 一名少年(外公的三哥)如何在亂世中迷失自己
如果你願意,也請在閱讀時,把它當作不只是「歷史」——而是一個家庭在風雨中努力活下去的證據。希望這篇導讀能讓你在接下來的故事裡,更貼近那個年代的呼吸與脈動。
自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沒過過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小時候,我媽媽抱著我在村裏的北高地玩,我看到遠處高土墩上,插著一面紅旗。看到紅旗的瞬間,我嚎啕大哭。媽媽不知為何,好好地為何大哭起來呢?她去買點紙和菜,向北方祭拜一番。那時的鄉下沒有醫生和醫院,就靠神明和丹方。窮人生病是請不起醫生的,如果燒香拜佛和丹方治不好,那只有聽天由了。
我家祖先留下來的產業並不少,可是我父親一輩都不爭氣,嫖賭吃喝樣樣都來,把祖宗遺留下來的田地大都賣光。從前的樓房在長毛造反後敗落,他們在臨走時把我祖傳樓房都給燒掉,而後我曾祖父時代重建了前後廳共六間,我父親分家時,兩兄弟每人三間廳,田地十多畝。我們鄉下有句俗諺:十畝三間,天下難揀。可是我父親這一代都是敗家子,把祖先遺產賣得一乾二淨,所以我們這代就吃苦一輩子。上代不正,禍及下代,而我們這一代沒有好的教育,只有幫人家做工的命。我大哥十二歲即去有錢人家做長工,二哥九歲就給人家放牛謀生,三哥從小就不願讀書,喜歡玩。讀書時整天逃學。讀了三年書,逃學在外就有一年多,也在十二歲時出去幫人家做小工混飯吃。我們兄弟四人,就數我三哥長得英俊,喜愛說調皮話,後來長大成人仍不學好,替人做長工也不肯踏實工作,做沒幾天就跑出去玩,過幾天才又回來繼續上工,因而雇主大部分都不喜歡他。而後不做長工待在家中,他也不好好地給家裏工作,整天在外拈花惹草,不務正業。那時的江南正在鬧兵荒,尤其是共產黨活動得最厲害。他們在學校組成了很多小組,如偵探組、通信組。而我三哥也進入他們的組織,組成地方流動隊。我三哥在內當一位小班長,在地方上橫衝直撞,到處惹事生非。例如向有錢人家借錢又不還,串門子宣揚共產主義,說謊吹牛皮說自己招女人等等。他幫共產黨做事,雖然每天依然回家吃飯睡覺,但家中的事一概不管,田裏的生活再忙也與他無關。我二哥最看不起他,兩個人時常噪鬧打架。
日本投降後,江南的新四軍共產黨都撤到江北,地方幹部有的跟隨新四軍上江北,而後又轉到華北,我三哥沒有跟新四軍北上,而偷偷地藏在地方鄉下不敢出面。共產黨走後,從前被欠款的人,都拿著三哥給他們開的紙票,來跟大哥要錢。我家本來就窮,哪有錢給三哥還債。借主就向鄉公所告發我三哥。可是鄉公所也不曉得該怎麼處理。在大家公議之下,決定凡是曾經當過新四軍地方部隊的人,一律捉去當國軍新兵。我三哥聽到消息後,不敢睡在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