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影《我的路》劇照
幾年前「筆記電影會」曾與 Common6 合辦過一場「電影圈的性別不平等」討論會。坦白說,當時的內容如今已記不太清楚,只隱約記得談及過「演員獎項應否分開男女」以及「性騷擾事件」等話題。這些年來,隨着對香港電影的觀察,我嘗試再整理幾個思考方向:
一.有關香港電影演員獎項
海外一些影展如柏林影展已開始取消「最佳男、女演員」的區分,所有性別的演員一同競爭同一獎項,以促進性別平等。對於香港是否需要跟進,現階段我有所保留,但從長遠來看我是贊成的。為何現階段有所保留,卻在長遠層面上表示支持?原因在於,我認同相關舉動,認為除了促進性別平等外,也能推動香港在性別意識上領先亞洲,有助提升香港電影形象,但這個舉動並非當務之急。
首先,香港暫時未曾出現因演員跨性別身份或性別認同,而引發的重大爭議。在現時香港的性別意識水平下,除了不少觀眾難以理解演員獎項「不分性別」背後的用意外,電影獎項主辦方對相關議題是否具備足夠的認識與準備,亦有待觀察。
另一方面,若所有性別混合競爭,可能出現入圍名單集中在某一順性別演員的情況,無意間製造新的爭議,例如形成某一順性別演員的制度性優勢或劣勢,引起是否對某一順性別公平的質疑,這亦會考驗主辦方對相關議題的認識及應對能力。
此外,像柏林影展演員獎項不分性別,都是近年的事。從稍為保守的角度出發,可多觀察及留意是否出現其他問題或爭議,從而作出決定。而且就金像獎而言,相比急於取消演員獎項性別的分類,增設紀錄片獎、改善投票機制或許更為迫切。
二.不同性別的片面書寫
過往不少香港電影裡,女性角色依然淪為陪襯——她們的存在常常只是為了襯托男主角的成長、犧牲或勝利。尤其在動作片、警匪片等陽剛味濃厚的類型中,女性角色的戲份往往薄弱,功能性大於獨立性。這種「花瓶化」現象,不僅限制了女演員的表演發揮,也讓觀眾難以看到多元而立體的女性形象。
另外,即使撇除動作片女性角色的花瓶形象,在其他類型電影裡,也不難看到女性角色淪為被虐被殺、被說教等被動狀態。雖然近年年輕女導演積極書寫女性成長經歷,這種改善亦只是近年才逐漸改善,過往香港電影對年輕女性的描寫,長期以來仍然相當欠缺。
與此同時,正如本人早前文章曾提及:香港電影缺乏真正描寫年輕男士情感與困境的作品。當女性角色經常被工具化時,年輕男性角色則常常只能活在陽剛、暴力、玩世不恭的大男孩形象之中。關於孤獨、脆弱、愛與傷痛的男性故事,反而在本地電影裡長期空白。在香港電影中,我們甚少看到對年輕男士初戀、失落等情感狀態的細緻描寫,特別是上段提及當年輕女導演開始書寫自身成長,香港電影對年輕男士的關注更見忽視。這種忽視與空白,不僅是性別平等議題的一部分,也與人物建構的貧乏息息相關。
常見的性別偏見
性別上的偏見與限制,不限於演員,幕後如是。例如「女編劇較擅長描寫細膩情感」、女生多安排到美術組等,無疑也是性別的刻板印象。
我們談論電影圈的性別不平等時,實際上也是在檢視整個社會對性別的想像與限制。從獎項設置、工作分工到角色書寫,性別的偏差與缺席仍在香港電影裡清晰可見。或許,比起急於追趕海外的「性別中立」獎項制度,我們更需要的是讓各種性別、各種面向的聲音與故事,都能在電影裡平等地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