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職場有一條奇怪卻理所當然的默契:基層必須坐滿八小時,主管可以自由移動;員工用時間換薪水,領導者用決定換權力。最終,錯誤的代價,往往卻由沒有決策權的人來背。
看看 Elon Musk 這個極端案例。公開資料顯示,他同時是 Tesla 的 CEO、SpaceX 的 CEO 兼工程長、xAI 的 CEO,以及 X(原 Twitter)的技術長,還兼具多家新創的創辦人角色。沒有任何人會認真相信,他能在每一家公司每天完成「八小時到位」的工作標準。事實是:制度從未要求他「到場」,只要求他「掌權」。而他的薪酬也不是以出勤計算,而是靠股票激勵計畫,估值曾高達數十億美元,成為近年最昂貴的 CEO 薪酬之一(資料來源:AP News 2024)。
換個角度看基層。台灣受僱員工平均經常性薪資約 4 萬 7 千多元,但扣除物價後實質感受更低(資料來源:鉅亨網,2024)。多數人被要求準時打卡、隨時待命,違規一次就可能記點,甚至被視為「忠誠不足」。更諷刺的是,約三分之一的上班族還得兼差補貼生活(資料來源同上),卻常被制度視為需要管理甚至防範的對象。於是,我們看到一個奇特的勞動邏輯:
權力與收入愈高,愈脫離時間束縛;位階愈低,愈必須把身體綁在座位上。
更尖銳的矛盾出現在「犯錯」時。當馬斯克宣佈裁員、縮編或調整方向,市場稱之為「策略修正」。但這些決定造成的失業、加班與不確定性,卻由普通員工承擔。2024 年,Tesla 宣布全球裁員,理由是「提升效率」;然而決策錯誤帶來的成本,沒有反映在 CEO 的即時薪酬縮減上(相關報導可見 Reuters 與多家媒體的分析)。
同一家公司裡,老闆的失誤,變成員工的命運;員工的失誤,依舊是員工要走人。
最諷刺的一幕是:兼差被視為可疑,兼任卻被視為榮耀。同樣是多重身分,基層被要求單一效忠,高層被讚美靈活布局。制度在這裡露出真面目。它不是真的在管理利益衝突,而是在管理誰有資格被豁免。
有人說,這是「市場機制」。但我們其實早就替市場加上了價值判斷:對高層,我們認為「風險大、責任重,所以該多拿、可犯錯」;對勞工,我們卻認為「出勤是義務、失誤是個人責任」。這不是純粹的市場,而是一套經年累月被正常化的制度偏好。
台灣勞工被要求守住八小時的儀式感,是因為制度相信「在場」才是生產;但對於握有資源與決策權的少數人,制度又相信「在位」才是價值。兩種標準同時存在,卻被包裝成同一套合理性。
這並不是在指控任何單一企業或個人,而是在提醒:問題不在於馬斯克,而在於我們究竟默許了什麼樣的制度邏輯。
如果錯誤永遠向下傳遞、收益永遠向上集中;如果基層必須證明忠誠,而高層只要證明願景;如果裁員被當作「效率」,而生活卻被當作個人問題——那麼,我們要討論的就不是兼差、打卡或績效,而是整個勞動體系是否仍然符合社會的公平期待。
真正值得反思的是:
在一個把責任與權力切割得如此徹底的世界裡,
我們到底是保護了經濟運作,
還是默默放棄了對公平的追問。
*本文與AI共同協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