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寓言】從哈利波特的分類帽談「選擇」

親愛的家長，你知道你家地板上有個滾來滾去的孩子嗎？

之前在補習班擔任班主任，每次段考後必須撥打關心電話，於是我發現了這個秘密。

「哈囉！這次考試感覺怎麼樣？」

「不知道欸，就那樣囉。」中二94帥。

「是哦，還沒發考卷嗎？那你現在在幹嘛？」

「沒幹嘛呀，就這樣囉。」中二94狂。

「你說說看沒有關係啊，打爐石？打LOL？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一下，什麼叫作沒幹嘛，總不可能躺在地上滾來滾去吧。」

「哈哈對啊我在滾來滾去啊。」

根據我個人不負責抽樣統計，每次考完試有87%的孩子都在滾來滾去。

說來好笑，但不能怪他們，因為大部分的大人也是這樣。

想像一下，你結束了忙碌的一天，這個月績效太差，被主管咆哮威脅加班寫報告，當你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家，攤在沙發上，這時候家人又開始冷嘲熱諷，你就是這樣不積極、不長進，難怪業績總是最後一名……

停。暫且不談成人的世界有多辛苦，學生一天上七節課，第八節加班，補習班加班，成績太差還要加強輔導，師長的怒罵，同儕的人際關係，考試與升學等壓力，對他們來說，這個世界並沒有比較輕鬆。

大人常常會問一個蠢問題：孩子，你怎麼不為自己的未來想想呢？

答案很簡單，他根本沒空想。

如果成人總是攤在沙發上，孩子總是躺在地板上，一邊一國，兩國之間將永遠無法理解對方；所以這是我們的工作，身為大人，我們應該主動教導小孩表達與思考。

每一次面臨「選擇」，就是親子溝通最佳的時機。

我曾主持國中會考的升學講座，這是補習班舉辦的活動，講解完落點分析、說明完什麼分數應該選填什麼學校，家長與學生便無心再聽，然而，我很希望他們聽聽最後這段結論：

「各位同學，填完志願以後，對於你最有可能考上的三間學校，希望你可以親自坐車走一趟，看看這些學校上下課時間的情景，看過以後，再送出最終確定的志願順序，這是我的建議。」

我不知道有多少學生與家長聽了進去，有些人的反應不以為然：我知道啊，交通因素很重要，但明星學校比較有競爭力啊，就算距離遠了點，我早就幫小孩做好功課了，先搭公車再轉捷運……

不，不是的，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事實上，家長做的功課越多，我越是擔心；我擔心這些想法都是你的，不是你家孩子的。

所以，我才會強烈建議學生自己走一趟，並不是因為看了一眼學校就能瞭解什麼，不過在坐車的途中，你會更具體感覺到自己正通往未來；看著你的學長姐抱著單字本、背著吉他進出校門，你會開始想像自己以後成為其中的一員──這些想法可能是正確的，也可能是虛幻的，但絕對勝過什麼都不想。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無所謂，才是最可怕的。

說到關於未來志願的選擇，我就會想到自己身上的故事。

高中那幾年，最紅的小說是哈利波特，記不清當時出到了第幾集，但我記得我的抽屜裡有兩本厚厚的書，一本是大學招生簡章，一本是哈利波特；前者在各大學商學院科系上畫滿螢光筆，藉此砥礪自己，後者陪伴我度過低潮時期，躲進去霍格華茲打滾十分鐘，再出來面對這個現實的世界。

荒謬的是，我看了三年的哈利波特，竟然沒有看懂如此明顯的隱喻。

分類帽：一頂能夠與你對話、傾聽你心聲的魔法帽。

「史萊哲林更好吧？葛來分多？你確定嗎？以你的天份，你在史萊哲林肯定會成為偉大的魔法師！」

　

為什麼我想要學商呢？或者說，為什麼我以為我想要學商呢？因為我的成績加權比較有利？因為商學院出社會好像比較實用、比較賺錢？即使這不是我真正的志向？

沒有錯，性向測驗與成績優勢肯定具有參考價值，世間的評價與觀感更是重要，因為人人都必須踏入這個社會，你一定聽過親師長輩們的忠告，這些全部都是對的──

但別忘了，每次選擇的時候，想一想分類帽。

別人說的話固然重要，而你的想法同樣重要。

天賦並不會決定你成為什麼樣的人，選擇才會。

選擇決定了一個人的性格，而性格決定了命運。

「你確定？不後悔嗎？好吧，如果你下定決心了……葛來分多！」

J.K.羅琳是描寫教育成長的箇中好手，她用一句話道盡了這一切。

看過一些新聞報導，標題是這樣的：「博士生回家鄉種稻，耕出一片天！」、「感人！放棄百萬年薪，她將一生奉獻給弱勢孩童！」

比起推崇某一方，我的看法更為單純，博士做研究是對的，回家鄉種稻米也是對的；賺取百萬年薪照顧家人是對的，將生命奉獻給弱勢孩童也是對的；高職、高中或五專，第一類組、第二類組或第三類組都是對的，任何決定，只要是你做過功課、深思熟慮的選擇，你能夠為其負責，那麼就是對的。

可惜的是，大多數年輕學子，都沒有對著分類帽吶喊的機會或勇氣。

這是學校的問題，也是社會的問題，筆者只是塵世一個小書僮、亂世小小說書人，並不是什麼教育議題的專家，這篇文章更像是寫給自己的自省。

我們可能都在學生時期讀過劉墉寫的「你自己決定吧！」不過，等到成為師長的時候，這一課往往就不見了，取而代之，變成「我幫你決定吧！」

希望我永遠不會變成這樣的大人。

最後，我相信有許多辛苦的家長會說，你這麼想，只是因為你還年輕，等你以後就知道了啦！哪來這麼多時間耐性跟死小鬼溝通！

確實，我並不曾親身體驗過家長的辛勞，如果補習班老師的忙碌與崩潰值有99分，那麼養育小孩的崩潰值肯定高達99999分，我打從心底尊敬每一位勇者爸爸、勇者媽媽、勇者阿公和勇者阿嬤。

而我教過國小、國中許多學生，很清楚他們多半都是腦袋空空、不受控制的野獸，讓他們自由選擇只會造成天下大亂；正因如此，我們更應該參與他們的選擇，告訴他們利弊風險，傾聽他們的想法，也讓他們聽聽我們的想法。

大人總會仗著自己玩過人生ONLINE這個遊戲，希望小孩照自己規劃的攻略走出所謂的最佳結局，卻忽略了，孩子不是你應該操縱的一個角色，而且這遊戲每年更新改版，你的遊戲說明書早已經泛黃。

何不讓大人玩大人的，小孩玩小孩的，與其霸道插手，不如一起參與、一起討論這個遊戲，成人的經驗與支持，都會讓孩子玩出更多興趣，玩出更多意義。

或許這樣才是雙贏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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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供所有升學路上的學生與家長參考，原文歡迎個人轉載，媒體轉載請先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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