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18/10/23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考慮

天空
頭破血流
溫熱的深色液體
流滿骯髒的軀殼
為了一次虛偽的註解
掏出了心肺肝腸
無數次卑鄙的甜美笑容
葬送於閃爍著的夜空
這絕對算不上深夜,但我卻必須開始考慮安眠藥的劑量。醫囑之類的言詞呢?這種問題永遠在失眠的真空中失重。
我只想要好好睡個覺,一夜無夢。
林黛玉式的長期憂傷在現實中絕對不優雅,失眠的後果讓我在數小時後無法正常工作,並影響我表現在外的脾氣、行為、反應,讓我成為群體中的怪咖,接連而來的不只是學習、工作表現低落,同學同事朋友們也漸漸準備好要爆發了。
失眠只是最初的徵兆,所謂的文明病之一,這是許多現代人共同的痛苦,然而癌症有藥,身心科(美妝版精神科)處方藥卻處處被帶著威脅的警告著說:吃藥不好喔!
難道徹夜不眠會比較健康嗎?
也許他人難以感受失眠的困境,對每一種生物來說,睡眠與呼吸是相同的本能,像進食一樣自然,幾乎是不加思索的生命反應,比宗教的經典更加接近真理。
所以理所當然被認定,睡不著睡不好,都是因為情緒,因為現實環境的壓力太大,背負的責任、債務排山倒海,或寶貴的情感、幸福驟然失卻,這種種悲劇造成了生理反應,也是理所當然。
唯獨難以接受的是病。
與其說是心理病,不如說是腦病,或說內分泌病。
我本身經歷過排斥精神病患如同排斥非異性戀者般的年代,瘋子、瘋子、人們鄙視或同情去脈絡化地加在患者身上,即使患者可憐可嘆,他仍是個羞恥的存在,這種羞恥感極具傳染力,感染了所有人的認知,反倒像患了想像力的黑死病。
如今環境改變,躁症鬱症成為潮流(的確,無論病患或醫護治療人員),甚至聽過把憂鬱症視為時尚配件般加在自己身上的,這是什麼物是人非?怎麼不把思覺失調(美妝版的精神分裂,聽說近期又改了更厚的妝了,但也並非完全無用,至少病患及其家屬心裡好受一點,有鼓勵就醫的意義)也當時尚來加入「我們」的行列一起瘋狂?
我承認我腦子有病,我長期服藥,但我自我感覺良好到喃喃自語的時候,都說那些人才是有病的瘋子。
(憂鬱症的入門認識請點以下影片,版權歸屬請見影片中)
首先我十分感謝文明社會所培植出來的科技進步,現代醫療技術的進展讓我決定就醫時,就受到非常妥善的治療,儘管所費不貲,但我得到了有效的幫助,而不是被迫去電擊之類的(我懷疑那時代的醫生才有病)。
開篇的〈瘋子詩歌〉是我大學時期所寫下,根本不能算是作品的痕跡,當時我尚未就醫,但處在相對穩定且較具備自我價值感的一段時期裡,儘管如此,我仍然時常感到腦內無法遏止的混亂,沮喪與挫敗攙和著焦躁、恐懼裡夾藏著安於現狀的不安,用憤怒悲傷抵抗外界,然而這還算不錯,至少有反應,大多數時間我的內在只是一片虛無,什麼都沒有,只有已經成為某種形狀的軀體無意義地慌亂著。
不是站在懸崖邊逆著風思索下一步的人,而是被封進水泥沉入海底的活屍──我還有意識但什麼都做不到,或,我僅剩軀殼在動但毫無意識。
所以有一天我終於存夠了錢,主動就醫服藥,之後,縱使我仍然感受不到所謂的正向思考,但我至少不再是被封進水泥沉入海底的活屍。吃藥、加藥,好好地睡覺,努力地生活下去,我不知道自己的大腦何時才能正常分泌血清素、正腎上腺素等等的化學物質,但至少可以保住理智。儘管可能僅僅只保住了理智。
我不知道這場災難何時了結,但無所謂,沒有人知道自己的人生如何了結,我們把眼前的這一步走好,那就是人生中最好的一刻了,我們每一天都可以。
十幾年前寫出開篇的那一首〈瘋子詩歌〉,已經忘了當時的心境與事件,或者是否發生過什麼事件,但總之在網路上貼出後,得到了一首回應,因為是網路上的文友,因此也不知真實姓名,彼此也從沒見過面,不過也許日後有機會相遇呢!以下貼出回應的部分:
大地 灰頭土臉 劇烈的紅色心跳 震動乾枯的靈泉 為了一次相遇的悸動 求教於名士風流 無窮盡冗長的寂寞詩篇 忘卻在低吟著的塵念
感謝當時的文友共襄盛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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