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04|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心理的感冒-憂鬱症

嫁到北部生活後,身體在適應北部的氣候,常常感冒,每次感冒總是鼻涕流不停,喉嚨卡卡的,頭昏腦脹,一點力氣也沒有,但漸漸地過了半年,感冒的次數減少了,我反思其中的原因,大概是久病成良醫,因為想減少感冒的不適,增加免疫力,開始會邀先生一起去爬山運動,出門戴口罩防病毒入侵,天氣一冷馬上加外套,也逐漸熟悉北部的氣候和環境,逐漸感冒的次數減少了,那心裡的感冒是否也是如此呢?
(一)心理的感冒~憂鬱症
憂鬱是一種情緒,每個人都會有,就像是我們的身體每天都會跟病菌打交道,有時候喉嚨癢癢的,但喝喝溫開水,睡一覺,隔天就會好了。但有時候喝溫開水睡完覺,身體還是不舒服,我們就會認定自己可能感冒了。心裡的感冒也是如此,在遭遇到生命的挫折、創傷的事情時,每個人可以重新恢復生活功能的時間都不同,在精神疾病診斷準則手冊中,憂鬱症的診斷標準是至少要有下列症狀中的5個,我用情緒.動機.生理.認知來做分類,如下:
1.情緒:心情憂鬱。
2.動機:對原來感興趣的事情提不起興趣。
3.生理:嗜睡或失眠、動作激躁或遲緩、疲憊無力、注意力不集中。
4.認知:覺得自己沒有價值、重複出現想死的想法或規劃死亡。
也就是說,當我們在遇到生命中的創傷事件,但卻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我們恢復自己原來的樣子,出現上述症狀,損害自己職業.人際關係等生活,我們會說你的心裡感冒了。
(二)對憂鬱症的迷思
藝人吳宗憲曾在節目上表示「憂鬱症是因為不知足」,而引起了不少爭議。在臨床實務上,也曾有個案跟我說,他去看牙醫,告知醫生有在服用抗憂鬱的藥物,卻被醫師說:「年紀輕輕怎麼會得這種病,你要想開一點。」我想若在醫生的眼裡對於憂鬱症的看法是如此,更何況是一般人呢?
試問,如果今天你去看牙醫,跟醫生說你感冒了,醫生卻說年紀輕不會感冒,要你想開一點,那不是貽笑大方嗎?但在現實中,即使許多受過相關訓練的醫師和助人工作者,當他們沒有對憂鬱症有清楚的認識時,卻常常給出這些建議。我想那和恐同(對同性戀抗拒與排斥)的心裡有些相似,在我就讀研究所時,授課的老師告訴我們,罹患憂鬱症是非常普遍的,在座的16位同學中可能就有1-2位可能會罹患,當你生活順遂時,當然可以說是別人不知足,要別人想開一點,但若你同樣身陷創傷之中,當真能講得如此輕易嗎?這不禁讓我想到最近主張佛系防疫的英國首相卻感染武漢肺炎。
社會心理學中談到人們有所謂的「基本歸因謬誤」,意即人們會過度的把他人的行為歸因於性格歸因,忽略了情境因素,例如你考試不及格是你不夠認真,但卻忽略可能是老師出太難,班上多數人都不及格。我想上述的吳先生和牙醫也都是如此。
(三)心理的感冒會好嗎?
我想在臨床上,許多身心科醫生最常被患者詢問的是,醫生我的憂鬱症會好嗎?我想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在臨床上我曾見過患了憂鬱症曾經自殺過,手上有一道道自傷的痕跡的患者,他們重新走出來開始新的人生,就如同我的手繪圖一般,置之死地而後生。
很多人會問,那怎麼變好呢?我會想問那你感冒的時候怎麼變好呢?大家都說多喝水、多休息、增加免疫力、多曬太陽,但遇到心理的感冒時卻一籌莫展。其實心理的感冒跟身體的感冒很像,當身體感冒時,大家會注意到要開始關注自己的身體,那當心裡感冒時,自然你的心在告訴你,它很需要被你照顧,很需要被你注意,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希望你也可以聽聽他的聲音。
大家都很習慣的去看見身體的傷口,但卻常常對心理的傷口與自己的情緒,用壓抑和充耳不聞的方式去對待它,我自己其實也是如此,或許是處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中,心理治療與諮商的理論其實多是國外引進的舶來品,台灣本土並不注重這一個區塊,我們的父母的年代,光是要賺錢圖個溫飽就用盡力氣,那還有閒功夫去關注心理的傷口,所以很多人當心裡出了狀況,往往出現的是暈眩、拉肚子、心悸等等的生理症狀卻又找不到生理上的病因,來到了身心科,醫生就下了自律神經失調的診斷,身體和心理是互相影響的,當身體有病痛心裏自然快樂不起來,當心裡有創傷痛苦,自然身體也疾病不斷。
(四)憂鬱症的原因
請不要在怪罪憂鬱症了,憂鬱症的症狀其實是心理的警報,警報器大聲作響,為了讓你去看看你的心。在生理學上,很多人會說憂鬱症是大腦血清素不足產生的反應,我用慢性鼻炎來比喻,身為魯肉腳的我常年鼻子過敏,曾動過鼻甲肥大的手術,發現長期的鼻子過敏,下鼻甲的黏膜會因長期刺激與發炎,愈來愈肥大,造成鼻塞,但亦有可能是天生鼻甲肥大造成慢性鼻炎,所以到底是鼻子過敏引發鼻甲肥大,還是因為我本身鼻甲肥大導致慢性鼻炎,這是蛋生雞雞生蛋的問題,但明確知道的是我鼻子過敏又鼻甲肥大,所以產生慢性鼻炎,一個現象的產生,往往是多種因素的交互作用,探究誰先誰後並無助於解決,我們可以做的是對症下藥。
(五)對症下藥
很多人會排斥服用藥物或是看身心科,可以用社會心理學中的刻板印象來說明,我想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這種經驗,明明天氣很冷,但在路上卻有一個人拿著寶特瓶不斷的在唱歌,或者走在街道上的某位一直對著空氣飆罵,我們很自然地會稱他們為瘋子、神經病,在擔任心理師陪伴個案就診時,我也曾在候診區,看見有人一直對著牆壁撞牆,他的親友則在旁邊阻止的現象,這些人到醫院裡就診的科別是身心科或精神科,人們很容易就做了學習心理學中古典制約的類化與刺激反應的連結,簡單來說就是覺得去看身心科或精神科的都是瘋子和神經病,所以為了自己不要成為瘋子和神經病,就抗拒或排斥去看身心科。
本魯的媽媽也是如此,因為更年期到了常常失眠,在本魯鼓勵下去看了身心科,即使吃藥確實的幫助了睡眠,但也只願意去一兩次便抗拒再也不去了,我想這跟古代瘋子和神經病會被關到瘋人院隔離的作法很有關聯,也造就了大眾對看診身心科或精神科的污名化。
也有人會說那我只做心理諮商或治療不想吃藥,這其實是需要跟自己的治療師討論而定,畢竟每個人狀況不同,但從上一段中我們可以瞭解到,生理層面的腦中血清素不足可以藉由醫生處方藥物來達到腦內血清素的平衡,心理層面的結與傷,可以透過自我照顧及與治療師討論,來一起找到解套與療癒之法。
(六)與憂鬱同在
即使本魯拿到心理師的執照,仍常常要與自己的情緒共處與對話,偶而也會一味的逞強而讓身心發出警報。不懂的人會覺得心理師好像就不會得精神疾病(那是神,不是人,只要是人都會生病),但本魯覺得心理師就跟平凡人一樣,當遇到生命中的創傷會難受,失戀了會痛苦,摯愛的人離去會悲傷,受到挫折會沮喪,正因為愛的深,所以才會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走過哀傷,但學習心理諮商最大的好處是,在感覺到身心警報時,會知道我該照顧自己了,會與自己對話謝謝這樣努力認真生活的自己,而不會胡亂為自己或別人扣上抗壓性不足的大帽子。
在實務工作中,我會邀請個案跟憂鬱症(簡稱小憂)對話,在這個過程中常常有多元的發現,青少年常常一開始會覺得害羞,但有些兒童或青少年甚至可以繪畫出小憂的模樣,面對小憂,我們不該是逃避與懼怕,因為小憂一直都在保護著我們,告訴我們你需要被照顧,你值得被照顧,小憂就是我們身體與心理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有,只是它們有沒有出現讓你看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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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魯心理師,簡稱「小魯」。生長在南台灣,卻到離島工作,從離島嫁到北台灣,在漂流中感受到人生的無常,想多與家人在一起,默默成為行動心理師。最喜歡畫出內心世界和別人分享。 職登於台灣師範大學社區諮商中心心田心理諮商所,個別諮商、團體諮商、工作坊及活動合作,請來信clair77312@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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