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創造出「小確幸」這個名詞後,不管是朋友之間的互相消遣或者是社會觀察家的評論,這十來年在台灣也經常被引用。
從正面角度來看,在這令人憂鬱煩悶壓力超大的社會氛圍中,追求種種微小但確切的幸福,的確能適時的舒壓,對身心健康是有益的。
不過追求吃喝玩樂,似乎可以讓我們開心,但是這種快樂大多都很短暫,過了就消逝,而消逝後也許會帶來更多空虛、能讓人真正的滿足,持久的快樂,通常都是經由我們長期投入心力在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其實當初村上春樹提到的小確幸是在歷經辛苦的馬拉松般的長程跑步之後,能夠坐下來喝一杯冒著氣泡的冰啤酒,這個小確幸時刻,是對照於之前辛勤的努力。
公益旅行家褚士瑩就曾蠻嚴厲地批評當下年輕人所追求的小確幸:「排隊三個小時買個蛋糕,搶購一款限量名牌包,搶熱門演唱會的票,這種永遠都是用金錢消費交換而來的夢想,其實只是隨便用三秒膠貼在現實這塊布上的一顆金蔥亮片,俗艷突兀而怪異可笑,而且一摳就掉,還會留下一塊疤痕。」
他除了批評這種用金錢消費的小確幸之外,也戳破了許多人趕流行的夢想:「把夢想當成拼貼藝術DIY,這些人跟著流行,每幾年就有一件熱衷的事,前幾年量身訂製的摺疊自行車,這幾年則是到世界各地跑馬拉松,每隔幾年就拼貼一下,用便宜速成的短暫嗜好,換個表面有趣的圖案,內在本質卻從來沒有改變,還是那個老舊無味的人生,其實什麼都不喜歡。」
不知道這兩段話會不會讓耗費大量時間排隊打卡只為炫耀一下的年輕人反省?
不過或許我們沒有從小留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與空間以及機會,去探索他們的生涯,協助他們找到熱情與天賦能力交會的目標,過往的升學考試制度也沒有辦法養成思考的能力。
我也很認同褚士瑩說的:「關於生涯這件事,如果你不按照你想的方式活,就會按你活的方式想,自己不決定,就會被決定。」生活中必須不斷自我察覺,探尋自己的想法,然後依想法來安排自己每天的生活,不然,我們就會被動地回應當下生活中的刺激,什麼夯什麼炫就去追隨,以為這就是人生中所有的可能性。
除了往內自我覺察之外,同時也要往外自我覺察,也就是很明確地知道自己一天24小時究竟是花在什麼事務上,時時刻刻覺知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
很多我們想做的事,其實都沒有花時間去做,而花掉我們最多時間的都是我們毫不在意(一點都不重要)的事情上,比如說,我們以為自己只是想滑個手機,「看一下」朋友傳來什麼訊息,但是「這一下」,恐怕就是三、四十分鐘過去了。
「活在當下」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而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現在的感覺,現在的想法,讓小確幸是朝向人生終極目標中的休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