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日子

　　新開的薄荷牙膏涼的有些過頭了，我可以感覺到他們有些凍傷了我的舌頭，在我舌面上刺痛著，但是距離醫生建議的刷牙30秒還有段距離，努力多刷了幾下，應該有30幾秒了吧？隨著白沫被清理出口腔，抬頭看向鏡子裡穿著睡衣的自己，真的很平凡，平凡的毫無生氣。

　　我試著讓自己微笑，今天肌肉上升幅度高了一些，使用的力氣少了一些，而且微笑這個行動真的帶來了一股微弱愉悅。今天的狀況還不錯，腦子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藥物漸漸壓制不住了，情緒起伏每日都像是過山車一樣，像是在兩個極端擺盪，不停切換著兩個人格，和戴上戴下一個叫做我沒事的面具。

　　或許我應該開學前，去找醫生聊聊？而且這次不在是遠端，也不是在有第三者的情況下跟著醫生說話。這樣的念頭，在友人提及前，我絲毫沒有想到。原來我的思維，確實麻木了。

　　憂鬱如此之久，我漸漸發現比起思維的停止，我更害怕的是我失去感受的能力。感受不到情緒，感受不到字裡行間的微妙情感，那樣比死更為可怕。

　　日子一日日過去，快要開學了，終於預約到疫苗，也在前幾日更換了個新髮色，好像可以把自己再丟入另一個模式，這樣就不會繼續向下沈淪似的。人生如此虛無，沒有特別需要活著的意義，但也沒有特別需要去放棄生命的理由。在這樣漫無目標的日子裡，時間格外的漫長。

　　在那些情緒穩定的日子裡，我曾經不止一次慶幸自己仍然活著。那是某日清晨在校園裡走過的愉悅感、某天聽著有趣的課程知道了以往未知的事物，也有著是和要好的老師們聊天時，那突如其來的意念，如果我死了，我還會認識某某某老師嗎？ 如果生命沒有繼續，就沒有將來的故事，也就沒有即將發生的對話。

　　我還是找不到那個促使自己認真、好好地活著的動機，但我深刻記住了我曾有過的感受，不管是恐懼、被污辱、麻木、受傷、憤怒、被拋棄⋯⋯那些從十幾年前就不斷反覆的記憶，我都還記得，即使實際畫面變得模糊，感受仍然很深刻，可是那股對於活著的慶幸，也同樣鮮明的存在我的腦海裡，勾著我。

　　一天又過了一大半，外面的社會又運轉了一天，天空也逐漸變得橘黃，我又吃了些東西，看了些東西，然後電腦右上角的日期，就這樣又增加了一天。我還是不知道我活著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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