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哩啪拉轟窿聲,我和弟弟們趕緊掩耳竄逃。
午夜零時,爸媽早已上房間熟睡,而我領著弟弟們把雞鴨魚肉水果籃;
緊掩護著鳳梨紅燭不讓它滅,小心翼翼端進屋。
忙乎一陣,凌晨十二點,震耳欲聾的炮聲幾乎炸翻整個山頭。 從我懂事以來就被規定,年30(或29)一定要好留在家裡等子時拜天公,
從早洗窗、刮牆上的殘膠、把它們買來的春聯背後上米膠(來年比較好清)
一直到到戰戰兢兢站上鐵梯,工工整整的橫向直貼,貼春聯前清除加重整的過程
也是需要細細清潔...... 今年這一年,我看著門框上的雕花玻璃佈滿陳年老膠好一陣,腦海回想這些陳錯的殘膠,大概只有我最清楚是哪一年良辰吉時我貼上的吧,老家玻璃的歷史應該有50年以上,這門呀窗的也照顧了我們這一家20幾年......心裡湧起一陣感恩,我決定好好的用刮板抹布&WD40好好跟這些一直以來揮之不去的殘膠博鬥。 這是一個下午的事兒,整完便沒力氣癱軟,耳邊卻不時傳來我媽叫我的名字,
「家瑜、你去幫我買XX。」、「家瑜還有那張市長的春聯還沒貼」、
「你等等要記得去山下再帶幾樣調味料。」「家瑜桌子要擦、不要又流一堆碗給我洗。」
不管她生了幾個,她第一句話就是『叫家瑜去......』,我兩個妹妹的口頭禪也是
『去叫家瑜順便拿啊』(完全不管家瑜順不順便)家瑜一直都是懶得計較的人,多走幾步也會當作是在運動。 但,家瑜還能多久呢?
我都35歲了。
洗完碗、換完被水龍頭噴濕的衣服、夜晚10:22分陪他準備一桌凌晨拜天公的桌菜,而其他人,都在被窩裡睡。
終究只有我。
「媽,你OK嗎?」
『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累。』
她煮菜不假他人之手,有她自己的緩慢節奏。
而我,從3歲開始被她囑咐要照顧妹妹(然後又來弟弟、然後又來妹妹、然後又來弟弟)然後,永遠、永遠是她第一個使喚的人,因為其他人不會動。
我後來釋懷了,這通常都是家庭教育的問題,我就是剛剛好是投胎成為第一個小孩去。那年代又更久的年代,理想長子該有的樣子就是聽話乖順不多話,比如她給我100元菜錢,我可以去幫到可以煮三餐的菜,還會想好菜單......直到後來不得不換我煮,我的家務又更繁重了......
值得日子漸漸好了,我麗的小孩們各個也都二奔三望四了,可還是她還是永遠永遠家瑜、家瑜.....時不時再加一句恐怖金句榜首『我現在是在教妳,我是為妳好......』
「媽,你到底為什麼都要一直叫我,弟弟妹妹妳是不指望了是嗎?」
『也對、也不對,第一他們叫不動,第二,以後也搞不好再也看不到妳幫忙家務......欸欸,那個神桌要記得收乾淨啊......」
只有九度的山上,我發著抖聽命行事,順便又頂撞了。
「不是吧,是因為你從來不奢望他們,妳喊不動。」
阿麗:『對,以後剩我一個人。』
我常被說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小孩,我自己也那麼覺得。
長女就像妳的分身,分身乏術的時候的幫手跑腿,
我從小就被媽媽調教得很好,後來就是人人可喊的跑腿。
「媽,我放手了,你也該學會放手了。」